三人极力劝阻，姜素尘还是没能收回自己的话，她朝外面走去，看着不远的一个花坛边，祈儿和王忠君还在说着话。
娇儿再次走到身边：“夫人，这个人比想要伤害我们的人都还要危险，有苍耳保护我们，我们可以不要其他人的。”
“娇儿，你说，他危险在何处？”姜素尘问。
“一目了然呀？他看着很凶，还有邪性，他……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他定是那种喜欢流连烟花之地的人，他看见女人一定是忍不住的。”娇儿道。
“非也。”姜素尘道：“他眉间有正气，他虽其貌不扬，看着凶煞，话语逗挑，但有自己的原则，他看我的眼神，也并没有那方面的欲气，
他看我，仅仅是欣赏罢了，并没有那种污秽的想法。”
“啊？”娇儿只注意到他凶煞了，完全没看出姜素尘说的这些：“他说你是大美人，他看见你眼睛还放光。”
“可是，见我眼睛放光的还少吗？”姜素尘面向娇儿，轻笑着。
娇儿紧抿着唇。
姜素尘道：“他起码坦荡。”
她是从霍江湖眼神里看到欣赏二字的。
霍江湖一看便是混迹江湖良久的，有凶煞气，有邪气也不是不正常的事。
每个人遭遇不同，最起码，从他这个人看来，他是愿意仅仅成为保护一个人的人的。
“哈哈哈……”王忠君传来一阵笑声。
姜素尘看去，王忠君拿着书，轻轻敲了敲祈儿的头。
长公主和林正昊听见笑声，争辩的声音也止住，走了出来。
“大才，大才啊。”王忠君说着，面向姜素尘等人：“老夫决定了，愿意收了这小子，他以后定是大才，这方天地都困不住的大才。”
“祈儿，快拜见老师。”姜素尘欣喜走去，让祈儿快些拜见。
祈儿听话，对着王忠君叩首：“夜祈拜见老师。”
“好，好，好。”王忠君连说三个好，对祈儿很是满意。
他将祈儿扶起：“一会儿你同我去住处，我传授你学业。”
长公主欣喜若狂：“王老仙人可是极少这么急迫要教授人的。”
“快，上早饭，王老仙人，快，与我们一起用饭。”林正昊笑着迎王忠君入正堂。
姜素尘蹲下身去，揉着祈儿小脑袋：“祈儿你真是太棒了。”
祈儿并没有大家那么开心兴奋：“还得去他那里学吗？不能就在府里学吗？”
之前在王府，也是有夫子直接来府里教学的。
“王忠君老仙人不是普通人，当然不能亲自来府里教你了，祈儿，尊师重道懂否？”姜素尘教诲。
“祈儿明白，可是……若是祈儿每日都得去上学，那岂不是和娘亲在一起的时间都很少？娘亲，祈儿想一直陪着你。”祈儿嘟囔道。
“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一直待在娘亲身边呀，男子汉长大是要为国报效，是要实现自己抱负的。”姜素尘道。
“哦。”祈儿闷闷不乐。
姜素尘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他还小，给他说太多他心里反而会有负担。
“祈儿，等你下学，还是可以和娘亲在一起的呀。”姜素尘道：“对了，小祈儿能不能告诉娘亲，方才老师考了你些什么呀？”
“老师问我，若国难当道，我该如何。”祈儿道。
姜素尘一愣，不愧是王老仙人。
只可惜，这么小的孩子，竟问这样的问题。
“那祈儿如何说的？”
“国难当道，匹夫有责，身为男儿，保家卫国。”
“那老师如何说？”
“老师说，我只是个孩子，谈什么保家卫国？我说，我是孩子，可不可能永远是孩子，只要我能拿得动刀，拿得动剑，我便有本事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姜素尘感觉自家儿子果真是有些大才在身上的。
不愧是夜家的后代，骨血里是沸腾的。
“老师还说什么了吗？”
“老师问我，若是奸臣当道，该如何，若是天灾人祸，若是皇上不当道，若是百姓迷糊，随流而行，该当如何。”祈儿道。
姜素尘怔愣，连皇上不当道这种话都敢说出，若是被人听了去，王老仙人怕是都有麻烦。
不过想想，在朝为官时，王老仙人也不是没有批评过皇上。
“祈儿如何回答？”
“我道，奸臣当道，该除，但不可无脑。天灾人祸，尽人事，扭天命，若是皇上不当道，百姓迷惑，如流而行，便以身作则，让世人醒悟，哪怕以血证道。”
姜素尘放开祈儿，定定的望着他稚嫩的小脸庞。
不知这样深沉的话，怎会从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口中说出。
他振振有词，仿若心中所想，血之所流，都是如此。
一个孩子口中说出的话，太让人震撼。
难怪王忠君会是那样的反应。
“这些，是谁教你的？”姜素尘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是……爹爹。”祈儿小心翼翼说出，他不知娘亲会不会讨厌他提起爹爹。
“他怎会与你说这些？”姜素尘问。
若这些是夜冥渊所想，实为正常，可他怎会无缘无故与祁儿说这些？
祈儿摇摇头：“我不知道爹爹为何与我说这些，我只知道，爹爹说起这些，祈儿感觉很激动，血都在沸腾着。
娘亲，祈儿以后也要做大将军。”
“嗯，大将军。”姜素尘用手指拂动祈儿碎发。
“爹爹还说，忠君，忠国，但不可愚昧无知，不可只知忠，而不知谏，若君王糊涂，只听谗言，不可随君，不可毁君，可用事让君醒目。
但若君冥顽不明，顽固不化，便……”
“便如何？”
“爹爹没说完。”
姜素尘又深深抱住祈儿。
“以后这些话，藏在心中，不要再轻易说给别人听，可好？”
“嗯，祈儿听娘亲的。”
“乖孩子。”
姜素尘终于放开祈儿，朝正堂走去。
早饭都已经上好，王忠君同桌而食，大家都静静的。
但祈儿突然仰着小脑袋，问了一句让大家傻眼的话。
“老师，如果非要去你那里听学，那我可以带着囡囡吗？”
王忠君也有些傻眼：“谁是囡囡？”
“仙人，小孩子说笑呢。”林正昊连忙打附和，这王忠君那是什么人？
当年皇上让他给几位皇子教学都敢明目张胆拒绝的人。
祈儿提出这样的要求，要是王忠君连祈儿都不教了可怎么办？他教出来的人，建树都是很大的。
“我没有说笑。”祈儿道：“如果老师不同意，那我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