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平静的苏唐看向老乡,“你知道?”
“当然了!”老乡眼神放光,“我就是南医的大夫救的啊!我们一家人都是他们救的!”
“那你见没见过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医生?”苏唐的声音有点紧张,“姓盛,叫盛烽。”
心跳在一瞬间变得没了规律。
老乡眨眨眼睛,突然就把车停下来,熄了火。
接着他跳下车,面对苏唐站着,表情严肃地深深鞠了一躬。
苏唐被他的举动震惊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您是盛大夫的爱人,盛大夫是个大好人!他是为了我们才走的啊!他还那么年轻……”
老乡一边说,一边抬起胳膊用衣袖抹了抹眼睛。
他行完礼,重新发动车子继续向前开。
“要不是盛大夫,我女儿就没了。”老乡开始诉说他们一家的遭遇。
苏唐静静听着,脑海中浮现出盛烽在现场救治病人的画面,心里隐隐作痛。
“盛大夫不只救了我女儿,还救了好多人。真没想到,我会遇见您。”
老乡感谢了一路,到最后把路费钱全部退给苏唐,还帮她找了落脚的地方。
“姑娘,这边的村子都被毁了,里面不让进,我在隔壁村有个亲戚,你要不就去他那里?”老乡热心地说。
“太感谢了。”苏唐硬把路费塞给老乡,“这钱您必须收下。不然盛烽他知道了,也会不高兴。”
老乡泪眼婆娑,不住地叹气。
一路颠簸来到邻村,老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心里话。
“姑娘,搜救队找了那么久也没找到人,这里环境不好,你来看看就行了,早点回吧。这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盛大夫永远都活在我们心里。”
老乡亲戚听说苏唐是医疗队的家属,对她格外热情。
不过这里深处大山,经济落后,又刚刚受灾,住宿和饮食条件都非常差。
“那边就是他们遇难的地方。”老乡指着远处一个山洼,“都围起来了,不让进。”
苏唐远远眺望着,淅淅沥沥的雨滴飘洒下来,如同她此时的心情。
她送走老乡,表达了谢意,便在潮湿阴冷的木屋里凑合了一晚。
冬月的南方着实难熬,不像北方有暖气,苏唐冻得发抖。
她知道自己不该来,可她心里的声音却一直在催促她。
一夜无眠,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半夜,她远眺盛烽出事的山谷。
雨停了,墨蓝色的夜空下,群山黑皴皴的,树枝张牙舞爪,像只巨大的怪物。
第二天,老乡的表妹来叫苏唐,“妹子,阿坝寨今天有集市,我要去卖菜,你也一起去吧?散散心。”
“好。”苏唐不能自己到处走,于是就答应了。
又是一段颠簸的山路,苏唐注意到她们的方向是朝山下去的。
“远吗大姐?”苏唐问。
“还可以。我们这些村子离得远,祖祖辈辈都是这么住的。阿坝寨是离你男人出事地点最近的一个寨子,好在它地势高,不然也要遭了殃。”老乡妹妹操着一口本地化,苏唐勉强听明白。
三轮车摇摇晃晃开到集上,淳朴的乡民和热闹的景象让苏唐低落的心情有所缓解。
她下了车,看到有人在卖手工的布老虎和拨浪鼓,很是可爱。
“大妹子,你自己逛逛,我得赶紧卖菜了。你逛累了就回这里找我。”老乡妹妹开始支摊。
“好。”苏唐直接去了卖布老虎的摊位。
询问价格后,她一样买了一个。
“姑娘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摊主是个老奶奶,一脸慈祥地问。
苏唐掏钱,“嗯。”
“你来这里旅游啊?这里刚遭了灾,没什么看头了。”老奶奶哆哆嗦嗦地借过钱,看到苏唐白嫩的手指,笑着说:“你是城里来的?”
“是。”苏唐耐心地回应,“我从北方……”
“奶奶!你怎么又跑出来啦!说了多少回不让你出来摆摊!我们家又不缺这几块钱!”
突然出现的女声打断了苏唐和老奶奶聊天。
一个穿着花棉袄的女孩站在摊位前,假装生气地瞪着卖玩具的老奶奶。
老奶奶缩缩身子,“我出来晒晒太阳。”
女孩看一眼苏唐,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布老虎和拨浪鼓,笑着对苏唐说:“美女,感谢惠顾。”
苏唐正要说声“再见”,抬眼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女孩脖子上的挂件。
南红兔子,和盛烽在慈善拍卖会上拍的那件一模一样。
她当场目瞪口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孩胸前。
女孩皱起眉,“美女,你看什么?”
“你这个挂坠,你哪里来的?”苏唐不假思索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