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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矢口否认村里闹这么大动静,牛国栋整天都悬着一颗心,就怕走漏了风身声出事。听人说有吉普车进村,还到了知青点,他便心急火燎地赶过来了。
李社长忙说,“这位是陆军某部的赵主任,我和杜部长今天来,是陪赵主任来你们村认亲生儿子的。”
吴安子只是青阳一个偏居一隅的小山村,出了名的穷。多少年来,一直不为人知。现在,却意外地变得热闹起来。
先是苏曼的亲生父母来吴安子认亲,现在陆军某部赵主任又来认儿子,老实巴交的大队长牛国栋顿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赵主任的亲生儿子是……”
“赵主任的亲生儿子就是岳霆骁。”
李社长冷冷地说,“当年,赵主任和他的妻子来青阳剿匪,诞下孩子,却被岳中明和骆翠枝偷梁换柱,用自己的哑巴闺女换了人家的大胖小子。好在老天开眼,让事情真相大白。别愣着了,赶紧派人把岳中明和骆翠枝控制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岳中明胆也太肥了,连大军的孩子也敢偷。”
牛国栋气得咬牙切齿,顾不得说别的,招呼了几个人,便朝岳中明家跑去。
赵志刚的小车一进村,便成为全村人关注的焦点。
看到是军用吉普车,大伙儿都以为是岳霆骁回来了,便一蜂窝涌来。现在才知道,是岳霆骁的亲爹找来了。
“啧啧啧,这通身的气派,还开着小车,一看就不是凡人。”
有一人开口,其他人顿时打开了话闸子。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年前才来了一对找亲闺女的,现在又来一个找亲儿子的。咱们村,好像是时来运转了。”
“老岳家也太不地道了,拿哑巴闺女换人家的大胖小子,怎么想的?”
“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两口子也做得出来,就不怕遭报应。”
“我一直怀疑,岳中明和骆翠枝这两口子能生出霆骁这么优秀的儿子。现在看来,还真是让我给猜准了。”
不知道是谁呼喝了一声,大伙儿停住了议论,一齐朝岳中明家跑去。
心里怀着鬼胎,岳中明和骆翠枝两口子这几天几乎是足不出户,知青点发生的事,他们竟一无所知。
接连几天都没动静,他们便觉心安了许多。
也许,只是虚惊一场吧。
那家人只是想认回儿子,并不想追究当年的事。
不过,骆翠枝暗地里还是跟丈夫嘀咕。
“那家人认回儿子,不该把女儿还给我们吗?”
岳中明停顿了半天才怔怔地说,“那闺女咱多半指望不上,你就别想了。”
骆翠枝却说得振振有词,“闺女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现在有出息了,就不认我这个娘,她还是人吗?”
岳中明沉默了。
理是这么个理,可现在的孩子,哪一个不是主意大得吓人。这个闺女,自己没养一天,她能听咱的话吗?
时间倏忽过去,转眼便是大年初五了。
村里的石灰窑和砖瓦窑正式动工,村里不少人都上窑干活去了。岳中明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能拉下脸去求苏若。
在窑上干一天活,能挣一块五毛钱,一个月下来,就是45块钱,一点也不比厂里上班差。
所有人都感到,日子已经有了盼头。
骆翠枝知道了,不由得肉痛。
“咱们家以前在吴安子村,也算得上是殷实人家。现在村里人一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就咱们一家子在屋里闲着。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骆翠枝嘴碎,岳中明的耳朵早听出茧子了,所以并不理会,只吧嗒吧嗒抽着烟叶,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岳秀兰听她娘说得烦,寻了个由头,便躲了出去。
岳霆坤不想出去,便关了门在屋里看书。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总是走神,竟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听娘越说越起劲,他不由得火冒三丈。
走出来对着娘便吼起来,“你要是嫌这个家还不够乱,就尽管闹好了。”
见儿子生气,骆翠枝的声音顿时小了下来。
“我这不是心里着急,才唠叨几句吗,你发啥火啊。”
岳霆坤冷哼,“你最好去庙里烧香叩头,让菩萨保佑我的代课老师不被人顶了去,否则,我跟你没完。”
骆翠枝嘀咕,“你在村小代课,一个月才9块钱。要是上窑干活,几天功夫就把你一个月的工资挣回来了。”
岳霆坤顿时愤怒起来,“我这双拿粉笔的手,你让我去拿砖头,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岳中明皱眉,“村头的老周头跟他老婆听说以前还是大学教授,现在不也在村里当农民,甚至比农民过得还不如。”
“他是他,我是我,能混为一谈吗?”
岳霆坤怒气冲冲地说,“反正,这辈子你们都休想让我下地干活。”
岳中明一脸悲哀,“咱们家上没有老,下没有小,没一个吃闲饭的,分组的时候,却没有一户人家愿意跟我们一组。要不是我跟你娘厚着脸皮求你大伯,这一次,咱们家的脸,可就丢大发了……再过几年,我要是干不动了,谁来养活你?”
岳霆坤想想就感到崩溃,“真不知道你们是咋想的,屁本事没有,还生下一窝孩子……”
话没说完,岳秀兰已经喘着粗气冲进来。
“爹,娘,出事了,出大事了!”
骆翠花心头一颤,一把拉住她,低声喝斥,“你把话说清楚,出啥事了。”
岳秀兰吓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二哥的亲爹来了,开着小车来的,还有好多人,他们都来咱们家了。”
骆翠枝顿时慌了神,“他爹,他们来了,这可咋办啦?”
岳中明本能地想逃,听到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反倒镇定下来。
“慌什么,咱们只要一口咬定,霆骁是我们亲生的儿子,谁也拿我们没辄。”
骆翠枝定了定神,结结巴巴地说,“这,能行吗?”
岳霆坤心里一阵慌乱,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行不行也只能这样了。”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冲了进来。
为首的,就是牛国栋。
随后,一群人簇拥着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涌进来。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把整个堂屋塞得满满当当。
岳中明认识李社长,便乍着胆子迎了上去。
“李社长,你们这是……”
李社长背着手,上下打量着岳中明,“看不出来,你们两口子竟连大军的孩子也敢偷。”
岳中明的手哆嗦了一下,手里的烟叶差点掉地上,不过,还是故作镇静。
“李社长,你说的是啥,我咋听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