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月圆夜,月色朦胧的照耀大地。
人们都说月圆的时候想团圆,于平凡人家,一家人整整齐齐就是最大的幸福,可是他们都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幸福。
随着夜风苏语白推开了听雪阁的房门,这阁楼就在御书房旁边,原本是做皇帝休憩时用的,结果苏语白为了以后能够时常看见她,便重新找人粉漆改名听雪阁以后让她住了进去。
听雪阁的景色很好,视野宽广,不仅能看到天上的月亮还能将御花园的景色收归眼底。沐雪身着白色轻纱椅在窗台,披散的头发随着夜风轻轻的摇摆,她的目光凝视着远方,却不知道在看哪里,月光打在她的身上,让她看上去像是个会发光的仙子。
“你来了。”
要不是沐雪开口,苏语白竟然没发现自己看得已然出了神。五天五夜没有睡觉,浓厚的黑眼圈使他的面容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我想你或许还没有睡,便过来瞧瞧。”
“光是瞧瞧就随意闯进卧房,看来你越来越像一个皇上了。”沐雪话中有话,埋怨之意显而易见。
苏语白也不想解释,他只是随着本心行动,整个天下如今都是他的,光是一个卧房他又有什么进不得的。
“反正都来了,就先喝杯宁神安眠的茶再回去吧。”沐雪终是不忍心,五日的挑灯,她就住在隔壁怎么可能看不见。她对他始终是内疚的,她打碎了他的梦,将他推向了现实,他现在的所有改变让人放心,同样,也让人无法安心。
“雪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苏语白接过沐雪沏的茶,审视着她的表情。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小雪妹妹。”目光不偏不倚自然与他对上,就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如果可以我愿意做殿下一辈子的妹妹。”
苏语白的面色冷了下来,声音中蕴含怒气,“在胡涂关的时候我就将自己的心意全都传达给你了,我要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当我的皇后,才不是什么妹妹。”
“那好,沐雪斗胆问一下殿下究竟喜欢民女什么?”
喜欢你的勇敢,喜欢你的睿智,喜欢你笑脸如花,喜欢你蹙眉思索,喜欢你的一切,喜欢你的所有。可这些理由终究说不出口。
“朕是帝王。”
是啊,他是帝王,喜欢和讨厌都是一种情感,不需要任何理由。
“小白,还记得梨花坞吗?在那里我们相遇了,可是你知道吗,我曾经有那么一刻后悔救了你们,我甚至想过要不要杀了你们,可是你们用行动改变了我,让我知道一个世界上还是有温柔的人存在,所以我很感谢你们,不论是你,还是温大哥,我都想尽我所能的为你们做些什么,我希望有那么一天,当你们想起我的时候,还能有那么一点好。”
沐雪的眼里充满哀伤,明明在旁人眼里她如此让人记恨的存在。拥有帝王的喜爱,这是多少女人嫉妒的,而且还与谢琳琅交好,只要她愿意,这后宫中就永远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可就是这样一个当红的人,她在入宫之后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了。
“是因为大师兄吗,你喜欢他所以才不愿意嫁给我?”苏语白根本就不理会她话后的含义,他想要的只是当下。
“不是。”
“那就是顾言了,区区一个铸剑师也敢跟朕抢女人,我看他这个铸剑山庄也是不想再开下去了。”苏语白的眼里竟是阴厉,现在若是手持大军站在山庄门外,定然挥军一举将其歼灭。
这就是帝王,与苏邢一模一样,他也是那样毫不犹豫就派人杀了慕容山庄的所有人。
“小白你要做一个仁君,若是有一天你为一己私利做出什么有违仁义的事,我定会亲手杀了你。”沐雪没有开玩笑,权利容易让人迷失,自己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就有责任看着他不要走上歪路,她可以护他一辈子,也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苏语白的内心颤动了一下,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从她的口里听到这句话。苏语白放肆的大笑了起来,在这月夜听起来更加狂妄不羁。
“你要杀了我?”苏语白噬血的目光盯着她,似要将她的心,她的肝全部刨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她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你认识顾言才多久,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吗?我认识你八年了,你现在竟然为了他要杀了我,沐雪你真的做得到吗?”
“做得到。”沐雪轻纱一拂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根银针就指在苏语白眉额之间,“阿言是我的男人,谁要动他。我必已命搏之。”
她是认真的,她爱顾言,她可以为了他倾覆一切。
“还请殿下不要让我失望。”沐雪放下手,银针也顺势收了回去。
“好,很好,朕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相对明天你就给朕离开皇宫,永远也不要出现朕的面前。”苏语白走了,消失在了这圆月里。
从此以后,他是朕,不是我,也不会再是小白。
心里有什么被剥落了,有点疼,呼吸好像也变得困难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思绪又被拉回了那年梨花坞,她为温景安诊着脉,苏语白有些生气的嘟嘴埋怨,明晃晃的剑在夕阳的照射下看起来有些耀眼,她笑了,他们也跟着笑了。
第二天沐雪离开了皇宫,与来时相反,没有一个人送行。马车从听雪阁出发,穿过回廊,驶出了宫门。
苏语白站在城墙之上,明黄的龙袍上面巨龙飞天,他忍不住抓了下发尾绑着的头穗,记忆停格在胡涂关的两天,她躲在他的屋里,闲着没事做便为他梳着发髻,他看着她镜中笑脸如花的模样,才知晓那才是幸福的模样。
世上若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过,你就会知道,世界上没有一件事能比得过她,只要知道她还与自己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心就算空了,也是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