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翎喻往回走的时候,夕阳西下,这个时候的京城好安静,只有烟囱不断往外吐白烟,衬得枝头的鸟儿特别叽叽喳喳。河岸边成群结队的小孩在打闹嘻哈,这样人日落,尤翎喻已经好久没认认真真观看过。
他记得他去过京城很多地方,那些地方通通留在记忆深处,时过境迁,难免知道人会将以往淡忘,那些回忆却不会无声无息的消失。
尤翎喻不喜欢独处,因为过往阴暗的回忆太多,即便他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他也没办法不承认,他这十几年都是在痛苦中度过的。
“九爷!”
身后忽然出现一个俏皮的声音。
尤翎喻愣了愣,敛去眸中的神色,露出一个标志性微笑:“本王替你善后,挖了夜蔚蓝一只左眼。”
希灵珂怔住,“他活该。”更像是在安慰尤翎喻。
她忽地抱住尤翎喻,静静地不说话,只是听着尤翎喻说起些往事。其实她压根听不清楚,但就是很喜欢尤翎喻这样和她说话。
“九爷,你是不是伤心了。”
“没有。”
希灵珂缓缓坐在岩石上,伸了个懒腰,靠在了他肩膀上,无端端看着日落,笑道:“在京城待久了,真的会腻。九爷,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会跟着你。”
“嗯?”
“我知道,我们的处境越来越难,很多人都害我们,既然京城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尤翎喻鬼使神差握住了她的手。如果他杀人的样子被希灵珂看见,她会不会讨厌自己?
“你怕不怕?”
希灵珂睁大水灵灵的眼睛,不是她鬼迷心窍,而是因为情到深处,两颗寂寞的心碰撞在一起,情不自禁。
她吻住尤翎喻的薄唇,周围好安静,什么声音都不见了。
蜻蜓点水般的亲亲,结束后,希灵珂抱紧了他:“我不怕,因为我知道有你保护我啊。不管未来有多难,我都要跟你一起面对,你不要赶我走,也不要抛下我自己去承受一切,否则,我会伤心难过的。”
尤翎喻良久都没有回答她。
“喂,你不会这么快就厌烦我了吧?”
尤翎喻是受宠若惊,手足无措。
“……你不喜欢我了?”
“本王不是那个意思。本王只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不太熟悉。”
“哦!你还想熟悉啊?轻车熟路之后好去对别的女孩子干这种事,对不对?你这个渣男,负心汉!”
希灵珂用小拳拳狠狠捶打着尤翎喻的胸膛,被他用大掌牵制住了。
两颗心,贴得更近。
“本王这辈子,从未对任何女子动心过,除了你,希灵珂,你若敢辜负本王,本王就挖了你的眼睛,挖了你的心,挑断你的手脚筋,让你哪都去不了。”
希灵珂打了个寒颤,忽地撇嘴,委屈巴巴:“干嘛吓唬我,我害怕。”
她真的怕。
“本王言重了……”
“你,你哄哄我……”
尤翎喻哄人的技能,还停留在哄三岁小孩身上,他刚好从袖口里摸出一颗软糖。
“给你吃糖,你不要生气,刚才是本王不好,说了那些让你害怕的话,你不要怪本王。”
希灵珂垂着眸子,盯着他白皙的手心里那颗红色的糖,忽然道:“我忽然好喜欢你,怎么回事?”
猛地抬起明媚的双眼,两人互相看着彼此,眼里只有彼此。
这一眼,仿佛万年。
“本王也很喜欢你。”
希灵珂猛地抱住了他,很快松开,她不想吃糖,她只想把这颗糖给尤翎喻吃。
“九爷,我们回家吃饭吧。”
“好。”
几日后。
药铺内传来一阵撕裂的惨叫声。
林顾宁皱了皱眉峰,“忍忍吧,你何必去出这个风头,不知道他现在正恨你吗?”
“你闭嘴你闭嘴!”
林顾宁替夜蔚蓝处理左眼的伤口,惨不忍睹,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伤口,整只眼睛被活生生剜去,只留下一个黑魆魆的洞,看起来很是恐怖。
“我为什么不能说?我劝过你,可是你听过吗?”
夜蔚蓝狠狠将桌上的一切扫荡开,无端端的发疯。
地上一片狼藉,林顾宁捡起自己的药杵,“你平时装作若无其事,可当碰上尤翎喻时,你心里还是会愧疚,你跳不过自己的心里,承认吧。”
“不可能!我要杀了尤翎喻和希灵珂这对狗男女!”
林顾宁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你走吧,从今天起,我的药铺也不欢迎你这个疯子。”
夜蔚蓝踹开脚下的东西,制造出很大的动静。
“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我?!”他狠狠攥上了林顾宁的衣襟,如果空间能重叠,当年尤翎喻也是这样攥着他的衣襟质问。
问他为什么要背叛?
林顾宁无动于衷,夹着烟杆,缓缓吐了一口白烟出来,讥笑一声:“你蠢得无可救药,你对希灵珂动手,你有病?不知道希灵珂动不得吗?你为什么要擅自出手,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两人争执得很厉害,药铺里的东西几乎被砸了个干净。
此时外面出现一个声音。
“哟,在吵架呢?”
希灵珂提起裙摆走了进来,将药方压在了桌上。
两人皆是一愣!
“希灵珂,你还敢来!”
“为什么不敢?”希灵珂啐了一口:“林顾宁说得对,你蠢不自知!为了自己的仇恨,害这么多人,你贱不贱?夜蔚蓝,你就是个害人精,扫把星,灾星!”
“我杀了你!!”
“来啊,我好怕,不来是孙子!”
林顾宁拦住了手底下的人,“希老板,你快走。”
“我拿了药就走,王爷手臂受伤了,赶紧给我抓药。看什么看?独眼龙!”
“你!”夜蔚蓝疼得活生生喷出一口血来!
希灵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们两个同流合污,合起伙来害我,可惜啊,你们这次失算了。我今天送给你们的压根不是什么粮食,而是一车泔水。现在我已经将此事上报给官府,夜蔚蓝,你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