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哥，你今天回来吗？”陆易想了想，给乔楚生发去一条消息。
他不知道乔楚生被下的药药效什么时候发作，总不能直白的问乔楚生需不需要等他帮他解决吧。
那边乔楚生已经偷偷到了机场，准备回来给陆易一个惊喜。
毕竟他们两个已经将近一周没见面了，乔楚生想自己man朋友想的厉害。
他本来就是直来直去比较大条的性格，感受不到陆易暗戳戳的小情绪，可直觉觉得应该澄清一下他和梁曼月的事。
毕竟，那么铺天盖地的新闻和热搜，陆易从前不关注这些，可和他在一起之后恨不得天天住在热搜榜上看，肯定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但乔楚生刚叫了车准备回家，忽然电话又响起，竟然是他那个好久没有一句问候的母亲——刘小君。
“喂，妈。”
“哎，你现在过来一趟呗，今晚你爸又不在家，你好久没回来了，我有话问你。”刘小君还是那样，理所当然地跟乔楚生提所有要求，也从来不会问他人到底在哪，能不能回来；她潜意识里认为，乔楚生作为她的儿子，是不可以抗拒作为母亲的要求的。
“这边雪下的很大，开车不方便。”乔楚生皱眉，早就习惯了母亲没有温度的心血来潮，却还是要把实际情况老实挑出来，即使知道她绝不会因此而感到丝毫不安。
“你开慢点就行了呗，你都多久没回来了啊，现在妈妈的话你不听了是不是？”果然，刘小君拔高了音调，像是在尖叫，吵得乔楚生头疼。
雨刷有节奏地滑来滑去，乔楚生挂完电话，盯着那雨刷器转了半天眼睛，最终还是发动车子，打开前后灯，在这可见度大幅度降低的雪夜里驱车，驶往他家的老房子。
“妈。”屋内很热，乔楚生脱了那外套，身上还没暖起来，先对沙发上坐着的女人打招呼。
“哎，来得还蛮快的，你过来坐。”女人染着红色指甲，十指纤纤，指旁边的位置叫他坐。“我听说，你今天威风得很啊，跟小女明星闹绯闻都上热搜了？”刘小君拢拢烫好的头发，把家里阿姨端上来的茶水往乔楚生那边推了推。
他们家本来只算个小康家庭，可近几年乔楚生终于有名气，才把这个家弄的算是在十里八乡有了点小财力名气。
“你叫我来，不是为了说这个吧？”乔楚生没喝那茶，他皱了眉，舔了舔唇，下唇干涩又冰冷，带着点寒风的苦味。
“你知道你‘搞’的那个小明星是谁吗？”刘小君眼神忽然就犀利起来，手揪着他毛衣下摆，表情带了些不耐，“而且还和男摄影师纠缠不清，你这孩子怎么搞的？我们家的脸面……”
“不知道……”乔楚生选择避重就轻，往旁边移了移，对母亲的神经质习以为常，可看着那红色指甲还是脑袋犯晕，本能得有些怯意。
“你躲什么？怕我打你？”刘小君喜欢搽鲜艳的口红，此时扯着嘴角冷笑，看得乔楚生内心一滞，背上开始冒冷汗，双手习惯性地捂住脑袋……
二十年前。
“你怎么又满脸是灰的回来了？妈妈没给你说过不要把衣服弄脏吗？”年轻的女人，满脸倦态，刚刚睡醒，眼圈有些重，穿着松垮的睡衣，指着刚刚进门的乔楚生骂。
“又不说话，妈妈跟你说话你敢不回答我？我没跟你说过要怎么回答吗？”小孩呆愣楞地站着，像根木棍，女人格外来气，傍晚本身就是容易生气的时候，她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怒火往眼里冒，瞪着小孩抬手就要打。
“君君，君君，你可悠着点，别生气了。”穿着围裙的乔楚生外祖母，头发花白，怕手上沾着油，伸了胳膊去拦女人，被剜了一眼又悻悻地垂下，搓了搓手，对孩子使眼色，“楚生，快回房间写作业，今天作业不多吗？！”
年少的乔楚生呆呆地看着她们，眼框泛着红，闭着嘴不说话，也不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刘小君不说话，他更不敢动。
这幅样子更是给本就生气的女人添了一把火，她染着红的指甲就伸过去，毫不留情地揪男孩耳朵。
小孩皮肤白，耳朵一被揪就开始染红；男孩不敢动，刚刚盈在眼框的泪水悄悄滑下，胸口有些埂，却硬生生捂住嘴，不让自己放声哭，怕哭声会更激怒女人……
“好疼……”乔楚生捂着耳朵，躺在自己的床上，他刚刚从自己父母家回来；路上积雪有些重，车在雪地里抛锚了，他下车修了好久，耳朵就在冷风里吹了好久，这会儿躺在床上，那里被风吹得狠了，又开始发烫。
头也好晕，乔楚生晕乎乎的，脑袋很沉。
他躺在床上，想着刘小君后来跟他说的话，女人艳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恶毒而又不堪的词汇就从里面跑出来，跟他记忆里那个咒骂他的年轻女人重合，在脑子里轮换着对他攻击，赶也赶不跑。
头疼，胃疼，耳朵疼，哪里都难受，乔楚生觉得自己该起来弄点药吃，却没有那个心力去爬起来。
好累——
他睡得昏昏沉沉，一会儿觉得从悬崖上掉下去了，一会儿又是被车撞了，一会儿刘小君又拎着他的耳朵、张着血红的嘴唇要咬他。
忽然，一个冰凉的东西覆上他额头，带来一丝小小的安慰，像是捅了堤坝，他所有的痛苦全部都想从这片凉爽中得到疏解。
他不听使唤、本能地逮住那个凉意，是人的手；于是他意识清醒了些，想睁眼却睁不开，迷迷糊糊中，他听到陆易轻柔的声音：“怎么烧得这么烫啊。”
那声音好熟悉，低低的、哑哑的，却带着温柔和凉爽，像夏天的风，像冬天的雪花，轻轻地拂过他滚烫的脸颊，化成清泪从眼角流出来，他意识模糊地喃喃：“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