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礼乃穆.斯.林必不可少的“圣行”之一,象征男孩脱离童年而成人,而家中长辈往往会举行隆重的庆祝活动。此次五王子的割礼仪式,苏丹陛下将地点钦定在内庭的胜利广场。除了邀请王族成员和朝中重臣,德米舍梅出身的朝中新贵和在瓜达尔便跟随苏丹的部下也在受邀名单当中。
微雨后的内宫空气格外清新,干净明澈的仿佛被雨水洗涤了一遍。这里到处都装点着五颜六色的彩带和星月灯,偶尔有蝴蝶在花丛中飞舞,耳畔偶尔传来风吹动树枝的飒飒声。
卧丽德张开双臂感受阵阵袭来的清凉,在阿曼看哪户人家富裕,比的不是府邸多宏伟,而是哪里的花草树木最多!“公主!”埃菲尔赶紧叫住她,“我们还是快点赶去会客大殿吧!”
“不是还没开始吗!?”卧丽德不以为然,今天的割礼仪式她那几个异母妹妹都到场了。“再说压轴登场也不错!”她自信自己能得到所有人的关注!
埃菲尔无奈,嬷嬷不在身旁,根本劝不动她!卧丽德原本并不想来的,心里憋着一股气,在当她想什么入了神时,一小女孩突然跑到跟前。“大姐姐,我哥哥想请你过去一趟!”阿依莎喘着气说,哥哥承诺了自己很多好处,她才松口帮忙偷传信息。
卧丽德听罢略迟疑了一会,旁边的埃菲尔赶紧解释,“宴席将要开始,万一迟到了,我们岂不是要失礼!”这次是官方正式的邀请,殿下虽随性,可基本的王族礼仪她还是会遵守的!
“没有哦,我刚才看到很多姐姐都没到,而且哥哥只是让你过去一会而已。”阿依莎满脸诚恳的模样道。最终卧丽德还是跟她去了,两人被带到后花园的角落里,萨里姆倚在墙边早已等候多时。
埃菲尔始终在距离十多米的位置,紧盯着两人的背影,一秒也不肯离开视线。“你放心吧,这里是后花园最隐匿的位置,不会被人发现的!”人小鬼大的阿依莎自信满满道。埃菲尔满是焦躁不安,因为未婚男女即使是堂兄妹也不能私底下见面,她刚要往前走,便看到萨里姆将什么东西递给卧丽德,随后他小跑着离开了。
卧丽德望向他的背影,竟觉得有些呆萌可爱了。到达会客大殿,一众王室女眷总免不了贴面亲吻问候,而点燃的绿乳香也一一传递到每个人手中。“我还是第一次参加那么隆重的聚会耶!”朱迪说完这句话又凑到艾莎耳边轻声道,“依娜丝王妃今天可长脸了,你看王后满脸的不高兴!”
“嘘!可别乱说!”巴丝玛将手指贴在嘴边,尽管四周满是大人的谈笑声,可围在一块的少女还是听到了。“确实如此,这是事实嘛!”卧丽德说罢跟众姐妹相视一笑。“你啊!”巴丝玛不由得一捏她的肩膀,少女们打打闹闹便过了一个下午。
“割礼仪式开始!”一女官高声宣布,王后艾菲儿和依娜丝随即带领众女眷前往露台观礼,尽管距离比较远,卧丽德还是第一眼便搜寻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胜利广场上早已挤满了人,而人群中间摆着一块巨石。赛义德端坐在上面手持钝刀,随后将刀抛向空中。没多久,刀缓缓摔落——而少年伸出手勇敢地接住了刀口。“啪啪啪——”剧烈的掌声如潮水般涌来!而赛义德背后的童贞女可莉,她手中同样握着一把钝刀,随后她也完成了高空接刀刃的壮举!
侍者捧着剪子、药捻子和凉水上前备用,赛义德也乖乖躺下。掌礼人开始默诵赞颂先知的经文,随后安慰受礼之人使其不致紧张。
此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赛义德身上,凉水在他的羞体上浇了一遍又一遍,而少年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毫无波澜的神情!达伍德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沉稳的男孩,只见他的眉头一紧嘴角略微颤抖,可不过几秒后,少年立刻恢复平静坦然一笑!
是怎样的毅力?能让一个少年面对这剧痛竟没有丝毫的胆怯!手术结束,鲜血淋漓的赛义德立即从石头上站起身,他全然不顾手术的疼痛绕场跑了起来,而那把钝刀仍被他握在手中,并时不时把它抛向空中。
赛义德的这个举动让人由衷叹服,他表现出如此顽强的意志力,将来必定是个有出息的男子汉!“啪啪啪……啊……”铺天盖地的尖叫和掌声连绵不绝地响起。跑完一圈后,几个叔伯争先恐后地拥向赛义德,将他抱起并亲吻他,而纳迪夫和达伍德亲王则给了他最多的散乜贴(类似于红包)。
割礼仪式结束,众人返回内厅用膳,整只的烤全驼被宫人们一个个扛了上来。大殿内每桌都配备了闪闪发光的银质餐具,而旁边加了糖和香料的饮品则被装进了精美的瓷瓶中。宴席开始,苏丹与大臣们齐聚一堂闲聊畅饮,阿曼人一向不拘小节尽欢而散。
“上次聚会吃烤骆驼,还是艾哈迈德在世的时候呢!”首相卡依斯道,烤骆驼是阿曼国宴上最珍贵的菜,即便百官之首的他,也只有过节才能吃到。
“如今阿曼的国力蒸蒸日上,大家都有目共睹嘛!”达伍德亲王顺势说道,他们这一席共十二个人,都是有资格参加迪万会议的重臣。
“这一切都是苏丹陛下的功劳!”纳迪夫亲王举起旁边的杯子道,“愿真主庇护阿曼!”旁边的人也纷纷举杯畅饮。
处在另外一席的赛义德晃了晃手中用宝石装饰的勺子,身体的疼痛似乎让他没什么胃口,面前的黄鳍金枪鱼和象拔蚌竟都没碰。
“赛义德,你怎么都不吃呢?是不舒服吗!”堂兄瓦斯木关切道,他本可以跟苏丹一席,却还是推却来了这里。
赛义德叹了口气,“不是,我海鲜过敏,一吃就会不舒服!”阿曼是海上帝国,可作为苏丹之子的他竟吃不了海鲜,在场众人听罢不禁有些唏嘘。
“我听说这次数学考试,赛义德可是得了满分呢!”纳迪夫连忙扯开话题道。
“真的?我当初能考八十多分都不错了!”马利克亲王不可置信道。
“当然是真的!”赛义德身边的福阿德立即道,“我儿子跟殿下同班,这次数学考了花拉子米的《还原与对消计算概要》,只有赛义德殿下全算对了!”
“欧!”几人异口同声地发出感叹,要知道这种算术是最容易出错的。“要不然,就请赛义德殿下为我们背一下,圆周率后三十位小数点吧!”卡依斯饶有兴趣道。
“也是哦,赛义德就给我们展示一下你的数学天赋吧!”达伍德顿时起了兴致,“难得我们阿勒赛义德家族出了位数学天才!”“背吧!”“背一下!”
一声声催促将赛义德逼得骑虎难下,福阿德扶住他的后背,“殿下,你还好吧!” “伤口已经止住血,休息一会就好了!”赛义德的唇角依旧有些泛白,在大家的催促中他只能嘴唇微张轻声道,“圆周率等于三点……”后面的字他迟迟说不出口,只有嘴唇在动而已!“等于三点一四……”
同席的瓦斯木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窘迫,要知道这个堂弟各项功课马马虎虎,平时似乎也只对航海和帆船感兴趣而已。“难道…殿下不会?”“竟不记得了!”“连这个都背不出来!”周围的争议声此起彼伏,作为父亲的苏尔坦也不由得尴尬起来!
“你连圆周率都不记得,数学是怎么得满分的?”纳迪夫好奇道。“五弟是伤口没有,一时忘记了!”萨里姆赶紧解释,再逼问下去,丢的只有他们一家的脸。“也是,这伤没好!”达伍德附和道。
“这都能忘记?”马利克满是疑问地望向赛义德。
“要不然让赛义德给我们背其他的吧,就背几句花拉子米的——”达伍德匆忙打圆场,可他的话还没说完,赛义德便垂着脑袋站起身道,“我…我这次的数学…成绩是…跟人对换的!”
“什么!?”苏尔坦陛下脸上那抹象征威严的红润,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只余下死灰般的惨白。彩色包头巾下的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你竟敢欺骗于我!”围坐在一块的王族重臣不禁一片哗然,此乃有违教义之举。
“是一个同学……自愿跟我交换考试成绩的……他写我的名字,我写他的名字,我又没逼他!”赛义德抬起头,只见苏尔坦整张脸仿佛被冻僵的玉石面具,“来人,将五王子拖下去,杖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