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玉斧分疆论和议((三)
文始真人2025-07-02 21:494,041

“落第举子?!”

  陈道笑着说出了一个颇为震撼的消息,四周的大臣全部都是一阵沉默。这怎么可能,一个落第举子,你在逗我们玩吗?大赵虽不至于明察秋毫之末,但是使眼前这么一个大贤沦落科场之外,说起来怎么都有些荒谬吧!

  更何况,这是在打大赵的脸。

  谁不知道,在如今夏国的文臣构架之中,陈道虽然谈不上举足轻重,但是却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大臣。须知道,大赵的密谍司可不是吃干饭的,即便是吃干饭的,有了君王督促在前,他们也得从吃干饭的转变成干事的。

  在如今的夏国文臣之中,以着方元,傅青主,武士同三人为中枢,这三人全部都是有着治国之才,其中又是以着傅青主为最。除开这些第一序列的大臣,然后能够数得上数的就是陈道,先任知州,而后出镇宣抚司。虽然只有区区几年的资历,但是那一份经世之才却是做不的假。

  须知道,密谍司送去刺杀陈道的暗子不知道动用了多少,所有人都在想,这个名为陈道青年,究竟是什么人。可是,如今他却是说,他只是一个大赵的落第举子,这不是在赤裸裸的打大赵朝廷的脸。一个落第举子到了贼人的手中,反倒是发挥了经世的大才?!

  这世间哪里还有这么好笑的事情!

  一个官员脸色阴沉,斥道:“你这使臣好生大胆,竟敢如此乱语。”陈道转身看着那官愤怒的神情,而后才道:“乱语?不不不,我可从来都没有乱语。某确实是大赵的落第举子,当年所写的文章便是平北策,顺道说一声,将某黜落的那人应当便在朝中。”

  桓琦睁眼,从呆愣之中醒转,盯着陈道唯恐不乱道:“将你黜落的那人便在朝中,是什么人?”陈道咧嘴一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锋芒。柔和的话语说出,在某些人的耳中却如同罡风一样凌厉,“那人当年是阅卷的主考官,姓赵,讳挺之的那个便是。”

  陈道话语一出,四周全部都是沉默,一个个皆是不由自主的将眼神望向了努力的将自己缩向角落处的赵挺之。眼前这位当年奉君上之命到雄州与北魏讲和,立下了颇大的功勋。如今在朝中虽然没有到了两府的位置,但是也凭着当年的功勋得到了枢密院都承制的官职。在朝廷之中,勉强也算得上是一方人物。

  再加上其人本来就是极为知进退,一向是八面见光。所以,韩玄出走,桓琦遭贬的风波并没有找到他的身上,在枢密院都承制的官职做的也算是稳当。可是如今这么一档子事情,却是令赵挺之这么一个人再度的站到了风口浪尖。

  众臣眼光灼灼,盯着站在一边的赵挺之。数十道目光盯在他的身上,虽不言语,但是质询的意思却是彰显无遗。感受着四周无声的目光,赵挺之满身的不自在,就好像是被局促了手脚一般,根本不能动弹。

  一道带着压力的目光从前方落下,赵挺之神色郑重。不用看他也知道,这一道道的目光究竟是属于谁。空气中满是质询的波动,一道道无声的质问好似是一道道的烙铁狠狠的扎在了他的心中。

  赵挺之满脸涨红,胸腹之中郁气满结。他又不是故意将这人黜落的,他又不是故意让这人入不得国家科场。而且,他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按照国朝规程而来的,何错之有?!更何况,往日科举受挫的措大多了去了,也没见到几个能够反了天的!哪里想……

  哪里想竟是出了这么一个怪胎!

  这些话语自然不可以宣之于口,毕竟,他是那一年的科举考官,出了岔子如今找到他的身上也是实属正常。可是,真心是够冤的!大赵立国以来,殿试之中黜落的士子何止十万,可是能够闹出眼前这么大的事情的举子,可就是有着眼前一个。总而言之,他命犯太岁,纯属点背。要不然的话,这么干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就只有他得到了这样的局面。

  须知道,这个使臣入殿的时候他都没有想起眼前这个使臣究竟是谁,就算是他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赵挺之也只是感觉一丝半点的熟悉。就这,还是当年陈道在赵挺之面前放出的那句狠话作为原因,否则的话,他连这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认出陈道是谁,还是在陈道说出当年这桩秘事以后。

  “无妨,无妨,赵承制也是以着国朝礼制而行,根本就不算什么过错。更不要说,当年陈道也是年轻,年轻气盛,自然也就是桀骜了几分。所以,这些东西自然是怪不得赵承制的。”

  柔柔的话语好似是一泓跳跃的清水一般搅动这个有些沉闷的朝堂,说句实在话,当这句话响起的时候,赵挺之挺高兴的。因为有人给他开脱了,他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要知道,他也是冤得很,毕竟,谁让你的文章写的太差了。若是稍微写的好一点,不就可以了吗?这些是赵挺之心中的碎念,自然是上不得大面。他活着的时候出了错,那就是错了,哪怕没错也是错。这是官场的铁则,根本就不容人辩驳。

  可是当他知道这人是陈道的时候,那些感激一类的东西就只剩下了彻骨的羞躁与愤怒。这是什么,施舍吗?亦或者是一些伪善者的怜悯。他知道,或者说所有的大臣都知道,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宽容是羞辱还要锋利的武器。

  比如说,现在。陈道表现的越宽容,压在赵挺之身上的耻辱也就越重,根本就不会第二选择可以走。

  时间,蔓延!

  曹万里看着朝中的群臣,冷哼一身,而后才道:“诸位且先回了神,议一议这和谈之事,至于其他的小小不然的东西,就暂且放下吧!”一众朝臣转身,大殿之中的那一股气势也开始缓缓变得消散。只是,朝中的大臣都清楚,这件事注定留下了不浅的印痕。

  一个因为科举不第而投身反贼的人才,这绝对是一个相当有趣的话题,在最近的数年中都将是如此。

  ……

  桓琦眼瞅着站在大殿中的陈道,两道炯炯有神的眼目打量着陈道全身。桓琦缓缓开口,道:“你夏国为何要来求和?”陈道迎上桓琦的目光分毫不让,或许桓琦的眼光对于别人来说是相当难以承受的,毕竟,掌兵数十万的将帅身上自然就有着一番不可冒犯的凛然气度,等闲人等只是与他对视,也都会感到极大的压力。可是,这一句话语却是注定与陈道无缘,因为他不属于等闲人等中的一部分。

  陈道为了增长阅历,曾经走出家门游遍半个大赵,甚至到了蛮人胡地之中,且不说别的胆量却是绝对有的,再加上他任职知州之时一向是杀伐果断,一个家族说灭就灭,心狠手辣根本就不留一丝一毫的情面。出任陇南宣抚司宣抚使的时候更是如此,陇南乃是吐蕃旧地,虽然是地域辽阔,但是生存环境却是相当恶劣。

  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既然有这句话,那就不是空穴来风。陇南一地一地民风彪悍,不,说是彪悍有些抬举了那地方,与其说是民风彪悍,到不如说是民风野蛮,一个个一句不顺就是操刀子砍人。所以,似大赵那般不靠谱的进士官根本就难以在那一片荒蛮土地上立足。能够在哪里坐下,并且做出政绩的,从来就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

  这样说或许有些不清楚,但是换一句话应该就简单了许多。那就是,在陇南宣抚司的一个文吏都是武监之中出来的学生。别看平日里除了杂物与后勤的事情堆得满满的,但是如果真的需要他们拿起刀剑的话,那可绝对是不含糊。所以,可想而知,身为陇南宣抚使的陈道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固然,他没有经历战场征杀的凄惨,他也没有浴血搏杀的豪情。但是曾经领兵的他自然是不会被桓琦的气势压迫住,所以,他很轻松的就闯过了这一关。看着完好无损,甚至有些好整以暇的陈道,桓琦眼中有些复杂的东西。如此的大才,竟然不是他们的人,或者说曾经是他们的人,但是随着一些东西的失去,他们自然而然的也就变成了他的敌人。这个世界上哪里还会有比这些东西还令人郁闷的事情!

  就好比春秋战国之时,山东六国的人才拜师学艺归来,结果却是愣生生的没有人重用。结果他们却只能逃到别国,为别国的富强打下监事的根基。

  当然,这一刻最郁闷的并不是立在殿中的陈道,而是高坐御座的殷祯。从一众人的话语中,他分辨出了一些东西,只是这些东西君王听起来并不怎么好听便是了。比如,眼前这个大夏使臣并不是大夏的人,也不是什么身份底细都有些奇怪的人,他是曾经大赵科举刷下来的举子,一个登天梯的失败者而已。

  可是这一刻,谁有真的敢说,眼前这个人真的就只是失败者吗?最起码,对于这个问题,一众的朝臣难以回答。

  陈道听见了桓琦的话语,而后躬身一礼,轻声道:“我家主人本就不是什么野心勃勃之人,性子随和,本身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只要不是什么要了命的东西,根本就不会与人相争。如今有了议和的机会,自然也就是不容错过。’

  自然,这话所说的事情,殿中的众人根本没有一人相信。不过,这是相当正常的事情,因为陈道口中这么说的话,总有一种很欠揍的感觉。而且,他本身就是不信这些东西的。李信不喜征战,性子随和,你当他们都是瞎子看不清呀!那厮自崛起至今,手中不知道染了补多少层的鲜血,说他随遇而安,恐怕没有一个人愿意去信。

  这一切就好像是一个屠夫,忽而又一日说明自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有举出了种种的证据,让大家去发掘自己真的不是屠夫刽子手,其中的尴尬如何,只怕是只有他们本身才能够理解。

  “而且…“陈道顿了一顿,然后接着开口。

  “本来呢?臣来之前的时候,吾主麾下曾经有过另外一种声音,不同臣所坚持的以大赵为宗主,而是向着北魏臣服,依魏攻赵。只不过,吾主年及我等皆是汉家苗裔,如能能向那些胡虏低头叩首。所以,在外臣的一直坚持之下,吾主并没有坚持走臣服北魏的计划。但是,这只是说明暂时不用,而不是什么别的东西。一旦是臣所领的差事出了岔子,只怕是另外一种声音很快就可以压倒外臣所坚持你的理念。“

  陈道直身看着殿中的众臣,侃侃而谈。一条条,一件件,全部都是清晰至极。有条有理,娓娓道来,殿中的大臣听着陈道的话语无不是暗暗点头。对于陈道所说的这些,他们都是深有同感。只是,有些可惜了!心中微微一叹,一众的官员看着陈道眼中皆是闪过一些莫名的感官。

  陈道话音落下,便有着一道声音响起:“你说你家主公不愿投靠北魏,须知道如今北魏之强,可是令着心醉。尔等即能造反,为何不可以投靠北魏。你家主公为何不愿,可否给个理由先!”一个有些肥胖的官员死死地盯着陈道,好似要看透到他的骨头里面去。

  陈道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而后缓缓诵出了几句话语,“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为一,昔有康、虞,今有强汉。匈奴呼韩邪单于已称北藩,唯郅支单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为强汉不能臣也。郅支单于惨毒行於民,大恶通于天,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只因我家主公是汉人,这一句话可曾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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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夏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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