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淼没有惊讶,依旧微笑着,用着阮萤那再熟悉不过的好听声音道:“你在说什么呢,虽然我承认我的确有很多秘密,但我就是酆淼。”
阮萤笑了,还笑出了声,他眨着眼睛摆了摆手道:“你是酆淼?呵,怎么会呢,虽说你模样确实是他无疑,但他那由内而外散发的‘小妖精’气息,那样独到的神态和体态你是无论如何都模仿不来的。”
阮萤站立不动,手一停,眼神一眯,用着不怒自威一般冷冷的声音道:“你,究竟是谁?”
面对阮萤颇具威压的话语,“酆淼”勾唇一笑,那笑眯眯的神态中带着伪善一般的意味和一丝狐狸般的狡猾。
阮萤看着酆淼这美丽谪仙的皮囊露出这完全和他本体不搭的神情和气质,也是让阮萤开了眼,感到有些反感。
“酆淼”笑了起来,诡异的笑声在这漆黑的空旷中显得格外刺耳。
“酆淼”道:“既然你是这个时空中在这里第一个有幸见到本君的人类,那本君就告诉你。”
阮萤听着,他不明白自己最近遇到这些非人类怎么说话方式都这么高高在上一般的“不合群”,不过他也承认,毕竟人家或许也是有值得高傲的资本。
凭实力说话,这很正常。
阮萤有些百无聊赖一般有气无力但也客气的附和道:“那请问,您究竟为何?”
“酆淼”没有在意阮萤的这副态度,脸上依旧笑眯眯,声音却严肃非常,道:“本君名四月青衍,乃无相上神之元初日月两极无上至尊宸烨大帝的法器之一,为无相时空中镇守冥界第一道门的绿芜仙君。”
阮萤看着他不带喘气一般一口气说出了这么长的名字,不擅长记名字的阮萤表示有那么些惊讶与敬佩。
宸烨?
阮萤依稀想起从酆淼口中听到过这两个字。
考虑到重点,阮萤摆正姿态,冷静问道:“既然你是这位无相上神之元初……元初……大帝的法器,那为什么要变成酆淼的模样刻意接近我?”
“酆淼”听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浑身上下,却也依旧笑眯眯的道:“哎呀,当真是不好意思。”
说完,绿色光芒闪过,出现了一位身着墨绿青衫的老者,虽说是老者,但他的发色却是极浅的青绿,衣服上仿佛用绿色金属光泽绣线织造而成的花草纹,让他那副笑眯眯的神态显得更加沉稳与亲和。
四月青衍把手放在下巴处,摸了摸其实并不存在的长须,笑眯眯的继续对阮萤道:“你可以尊称大帝为宸烨帝君,唤我为青衍便好。”
他口中提到的无相时空应当就是酆淼的故乡。
阮萤凭借自己敏锐的能力和本能上的预感,他知道面前这位名为青衍的老者并不简单。
青衍道:“哎呀,用不着细想,简单来说,我就是奉了大帝的命令来帮你们的。”
阮萤道:“我们?”
青衍又抚了一下其实并不存在的长须道:“没错,你、酆淼、还有那个如今是恶灵的小家伙,你们不是组成三人团队去收集碎片还原大帝的法器之一的‘踯躅万象灯’嘛,而且……你是这个时空里唯一能将碎片恢复成它们原本模样的人。”
阮萤眉头微动,继续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青衍温和笑道:“哈哈,知万物之过去与未来事情本就是我天生本源力量之一,由此掌断万物之因果对错就是大帝赐予我的职责。”
阮萤心想:那他就是看守冥界第一个大门和初次分析审判万物灵魂的工作职责了。
阮萤道:“初次见面你就变成酆淼模样骗着接近我,这初印象本就不好,你要我如何相信你会帮我们?”
青衍摇摇头,还是笑眯眯的道:“在说出本名之后,我绿芜一族就不会说谎。”
这当真是送上门的后门?
阮萤狐疑,接着道:“那具体是?”
高深莫测的笑容从青衍笑眯眯的神情里浮现,而后,阮萤只觉身后一个强大的力量推了自己一下,就这样,阮萤一头栽进了绿色光点的源头。
异常的舒适与温暖,阮萤觉得自己好像被暖意悉心包围一般。当他慢慢恢复了知觉与意识,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深处在一个地面上满是红色银莲花的全新空间,这里并非是宸理阁外的那片红色银莲花田,这里的空中还悬浮着多个流水瀑布的岛屿。
除了数以万计的红色银莲花和流水瀑布岛屿,就只有位于自己正前方的一面被红色银莲花堆砌的不规则形状的硕大镜子。
阮萤走进镜子,斑驳的镜面中映出他的身影,当他与镜中的自己四目相对之时,镜中的阮萤却自行动了起来,脸上依旧是坚定、高傲与自信,微笑着对阮萤道:“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镜中阮萤说完,身影就开始发出绿色的光然后消散,而后迅速汇聚成一个翡翠色的碎片。
翡翠色的碎片……绿色的……这模样很是眼熟,好像见过……对……是在……
阮萤刚要想起什么,强大的晕眩感让他不得不停下思考闭眼向后倒去,一下子直直跌躺在红色银莲花丛中。
……
“教授……教授,您快醒醒,您怎么能在给我们授课时候睡着了呢?”
阮萤听到听到叫声睁开双眼。
这里是……大学的讲堂?
“教授,您没事吧,是不是最近因为研究的缘故太累了?”其中一位女同学道。
“要不咱们还是先让教授回去休息一下吧。”其中一位男同学道。
阮萤看了一下投屏的课件,接着道:“不用,我没事,感谢你们的关心,接下来我继续讲药物在……”
阮萤的话还没说完,四周突然陷入了极致的寂静之中,不舒服的感觉顿时遍布全身。
阮萤警觉的回头,发现坐着的学生们眼神呆滞且死气沉沉,他们于口中念叨:“我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
随着他们的悲鸣,他们的身体飞速蜕变成白骨,而后变成了狰狞可怖的黑色怨灵。
阮萤还觉四周色彩也在不断褪去,视线中只有黑与白。
怨灵们悲伤狂叫,猖狂乱飞,室内物品也随之四散乱撞。
空气中氧气逐渐稀薄,阮萤踉跄躲避着怨灵看向窗外,窗外依旧只有黑白二色,他看着空中日月逐渐消亡,风起云涌,电闪雷鸣,还不断涌现漩涡黑洞。地表崩裂,岩浆喷涌,海水翻涌沸腾,花草枯萎。
街道上无任何生命存活的痕迹,只有疯狂乱飞的恐怖怨灵。
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了吧……
在阮萤震惊看着眼前的场景时,一个恶灵向阮萤充来,阮萤躲过,但恶灵身上的黑气还是擦到了一点阮萤的脸颊。
伤口冒着黑气,蚀骨灼心般火辣辣的痛。
阮萤捂住脸颊,他此时的第一个反应是会不会留疤这个问题。
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另一个恶灵飞快冲向了他,来不及反应,生生与恶灵撞了个满怀。
阮萤向后倒去,悲怨与愤恨,还有那窒息的强大压迫感好像要他的灵魂也撕碎一般。
阮萤敌不过,终是在挣扎中再次闭上了双眼。
……
“阿莹,合衣睡在沙发上对颈椎不好,况且午休最佳时间不要超过半小时,赶快起来吧,等下家族聚餐,晚了的话,你又要被阮姨说了。”
这是……阿冉的声音?
阮萤睁开眼,是自家房间,声音的源头正是坐在沙发一侧的闫桑冉。
阮萤偏头不理会,闭着眼道:“我没听清你说的话,我再躺一会儿再起。”
闫桑冉道:“你这个‘一会儿‘向来是一个小时起步,我刚才说,阮姨现在已经到聚餐地点了。”
阮萤听后倏地睁开了双眼,弹簧一般站起了身,由于猛起而脑供血不足出现的眩晕感,让阮萤差点栽倒沙发上,闫桑冉扶住了他。
“那咱们快走吧,我可听不了我妈的强力碎碎念。”
阮萤说完,边整理衣服边向外走去,
“……阿莹,你等等。”闫桑冉道。
阮萤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闫桑冉。
只见闫桑冉静静站在阮萤面前,脸上是说不出的神情,缓缓道:“抱歉,阿莹,今后我不能再与你并肩而行了,而且……”
闫桑冉没有说完,却直接向阮萤的反方向窗户处走去,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
阮萤大惊,立刻伸手冲了上去。
头向下的坠落,似乎是无止境的下坠一般,他可不记得自家房子有这么高。
坠了多久他不也不知道,直到扑通一声,阮萤落入了水中。
阮萤只觉得自己好像在某种流体中浮动很久了一般,当他慢慢恢复了知觉与意识,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立在一片无垠雪地之中。
白雪皑皑,满目的银白而无他物,随风卷起的暴风雪吹打在他空无一物的肌肤上,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楚。
他有些呆滞的抬头望向空中,那刺目的强烈日光也只让他眨了几下双眼,眼神与神情却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他抬起一只脚向前迈入,洁白的脚掌在同样洁净的雪地上踏踏实实的印出了一个脚印。
再迈出另一只脚,而后,再一步,跌倒了,他又爬起来,手脚上的青紫宛如严重的冻疮,白雪脚印中浸染出的丝丝血水也依旧没有让他感到任何疼痛,阮萤就这样顶着风雪似是走了很远,他一步一个脚印,意志坚定的向前迈着,仿佛天地万物发生的何事也不能改变他向前迈进的坚定意志。
让人惊奇的是,此时阮萤所过之处,顺着他的轨迹,于白雪之上,血流之处,生出朵朵绿之花,花的周身还散发缭绕着宛若萤火虫一般忽明忽暗的浅绿荧光。
此刻的银白之上与血红之下,那不算明亮的花之浅绿微光却宛如指引希望之光般熠熠生辉。
一阵似乎不寻常的风拂过,洁白之雪仿佛泼墨落于纸上般瞬时被浸染成黑色,空中也飘起了黑色的雪花。
阮萤抬头仰望,此时空中的耀日隐蔽,四周渐暗,盈满的血月闪现,久嵌于空中,不昧不落。
血月之下是对立而站浮于空中的两个好似熟悉的身影。
一个优雅精致,绝美容颜,玄色长发飘飞,身绕极光,手持灯型球体法器,是酆淼。
另一个沉稳幽深,奇异的花纹有选择性的出现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一颗泪痣,独特的气质让他在帅气的基础上更有一丝忧郁的美,指上非凡的蓝戒涌动着强烈的深蓝幽光,他是……闫桑冉?!
阮萤难以置信般睁大了双眼。
然而,下一秒,阮萤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后拉扯,熟悉的眩晕感再次出现,就这样,他再次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