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淼呆呆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
他带着难以置信的心情逐步向前走去,此时和煦的微风扬起他的衣摆和发丝,妖艳红花之上,尽情平添阵阵风姿。
或许如他所料与所期盼的那样,花丛中映现出两个年纪差不多的稚气少年的身影,一个长得绝美多情,妩媚的眉眼间顾盼生姿。另一个高冷孤傲,清雅间透露着沉稳与从容的贵气。
“三土哥哥,未来不论发生何事,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对吗,我唯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家人。”
那高冷孤傲的男孩儿或许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神情才会松动,露出难得的温柔与宠溺。
“嗯,哥哥是你永远的家人,无论如何,我都会永久守护于你、陪伴于你,若未来你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归家的路,哥哥亦会亲自寻你,平安将你带你回家,三水。”
当男孩儿吐出语句中最后的名字,酆淼似乎再也把持不住自己内心的情感,踉跄着伸手就要触碰眼前的那高冷孤傲的男孩儿。
在他即将要触碰到的时候,男孩儿却在一瞬间化成了红色的花瓣飘飞不在。
“三土……哥哥……三土哥哥!”
酆淼好听的声音中带着颤抖,他垂头看着手中接住的红色花瓣,再没有言语,妩媚的双眸中是无法掩饰的伤感。
没过多久,空中日月轮转,黑白交替,场景变换。
酆淼回过神来是因为逐渐飘来的呛人烧焦味,还有那浓烈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物体被无故毁坏的撞击声和人们尖锐哭喊的惨叫声。
本应是奢华美丽的宫殿行宫,如今却被毁坏到看不出曾经华丽的模样,残破的物体凌乱无章的被随意摆放,地上遍布都是人的尸体,有些甚至还残破不全,血流成河,刺眼的鲜红铺满地。
无数惊叫逃跑的宫人与大臣崩溃一般从酆淼身旁跑过,利刃入体再拔出的声音、血液的喷溅声,以及哭喊求饶的绝望声无不充斥在空气中,残忍无情的杀戮者与弱小无辜的被屠者比比皆是。
眼前看到的熟悉情景,口鼻中嗅到的酸臭气味,让一向从容不迫与优雅至极的酆淼忍不住轻轻颤抖。
这些熟悉的场景一一在酆淼面前闪过,那象征着他的过去,那些被他尘封在记忆深处不愿被提及的往事被迫再次面对。
酆淼再次抬起头,他看到突然呈现在他面前的硕大镜子里映照出他那记忆中自己的身影。
没有头戴国主发冠的玄色长发肆意垂下,左手拿着浸血的酆国秘宝,右手持着滴血的透刃长剑,他全身染血,赤脚立于满是血污的地面,本是就寝时身着的飘逸纯白广袖里衣被血染成了鲜红的颜色,他的眼神冷漠无情,即使是绝美无二的容颜,也让人认为是一步斩一人的地狱而来的修罗恶鬼,是让见者纷纷恐惧与绝望的存在。
酆淼看着镜中记忆里的自己,他仿佛看到了那时自己脚边堆满的被他砍下的叛军们的人头,还有手中拎着5颗人头的血污头发的黏腻触感从记忆深处中不断充斥着他现在的大脑与神经。
酆淼终是再也绷不住,所有记忆一瞬间明晰了出来,他的身形晃动,双唇颤抖,眼中的微红似是有泪。
他张张嘴,半晌,就是连一个字都吐不出,他的心里就是很难受,情感的冲击让眼球迅速充血。
他大口喘着气,早已顾不得优雅,双手抱住头踉跄的半跪在了地上。
悲痛、怀念、思念、紧张、愤怒、悔意、憎恨、失落、绝望与害怕,多种复杂情感一起充斥在他的内心中不能散去。
眼泪终是从酆淼的眼中夺眶而出,晶莹剔透的泪珠从他那绝美微红的双眼中滑落,即使是如此狼狈的模样,也终究是美人落泪,惹人怜爱。
“不要……”
此时的酆淼完全陷入在了过去的记忆中,半跪着匍匐在地上,情绪紊乱而带来的窒息感,久久不能自拔,而后就这样昏迷了过去……
当酆淼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漂浮在一个多彩的且有风向流动的无边空间。
此刻的他感到内心与往常一样平静,方才的激动情绪仿佛就是一场噩梦。
他看到远处空中冲过一条强有力的洪流,在洪流中的水中似乎混杂着什么,时不时还发出黄色与蓝色两种微光。
然而,在洪流消失在天空的另一边看不到后,四周就被腐烂的锈迹侵蚀,迅速归于漆黑。
温度陡然降低,黑色的地面上骤然凝结出冰晶般的霜花,那通透的洁白在这黑暗的环境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似从绝望中无望的挣扎。
空气中传来的那些冰冷中带着强烈恨意的感觉让酆淼不禁握了握拳头。
“国主大人,这事我当真不知情,我只是他的远方表亲,只在儿时见过一面而已啊!国主大人,我已被您折磨成这样四肢不在的怪物模样了,求您开恩,求您开恩啊,我的家人是无辜的啊!”
“哈哈,你才不是那老糊涂之子,你是我名相封粲之子,什么出生时的’无相祥瑞’,你不过是我谋得国主之位的一颗渺小棋子罢了!”
“你残忍暴虐,冷酷无情,你就是亡国的罪人,如今万物皆因你而亡,你就绝对不能被原谅,而成为国主的本应是受人爱戴的大王子酆垚!”
“哈哈,老国主、王后,还有本应成为国主的大王子都因你而死,你活该,他们的死就是对你的惩罚,殊不知,你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酆淼,从你登上国主之位起,你就注定是那呼唤毁灭之人。”
“都是你的错,你本就不应该存在!”
……
纷乱嘈杂且带着恶意的声音如洪水般向酆淼袭来,酆淼没有躲避,而是一动不动的低着头静静听着。
此刻的他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那好看的眸中确确实实有着难以言喻的哀恸之情。
此时,就在不远处,一束光束照下,在绿光的缠绕下逐渐显露出一个人影,他那有着好奇心的双眸与高傲自信的微笑容颜让酆淼无法移开目光。
半晌,酆淼忽然笑了,依旧是那绝美妩媚的笑容。
他道:“呵呵,即便过去是我的责任又如何,既然我活了下来,来到了这个全新的时空,以前的事过去便过去了,关我何事。”
说罢,酆淼恢复往日的神态,优雅的逐步向光束人影走去。
当他与那人影共同沐浴在光下,与那人影并肩而立时,四周的嘈杂恶语与黑暗皆消散了……
“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再次相遇……好久不见,小三水。”
见有人出现,酆淼用着平时优雅的声音道:“你是何人?”
听到酆淼的问题,青衍笑眯眯的道:“大致算下来,也不过是万年而已,你不记得了吗,咱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
墨绿花草纹青衫老者,一副有些伪善般的笑眯眯模样,酆淼认为自己从未见过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