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大亮,波斯耳朵微微一动,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他睁开眼睛,这是他回到过去的第三天。
时间可不会等人,距离那件事发生,只有一周了。他该好好想想怎么去改变它。
按照历史发展,一周后那帮人会冲进家门,开始搜刮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他们抓住婆梨耶,声称父亲已经将婆梨耶作为赌债抵押给他们了。
然后他们又看到了波斯,犹如一群豺狼遇见鲜美肥羊般垂涎,令人作呕。婆梨耶为了保护波斯,承认自己所谓赌债的身份,被他们带走。
却在当天夜晚,他们以婆梨耶也想不到的速度,再次折返,他们给波斯开了一个诱人的条件,“你和我们走,为我们办事,我们保证你的姐姐会平安无事,不仅如此,我们还会负责你的弟妹日常生活所需,学业费用。怎么样?”
九岁的波斯,同意了。
然后黑暗把他吞噬,此后七年,再无天日。
牙齿被他咬得嘎吱作响,在安静的小房间里尤为突兀。
显然现在的他没有力量去抵抗那帮人。如果可以在父亲欠下那笔巨款前,找到他,杀了他,没错,杀掉一个人的话,他是可以一试的。
虽然这幅身体还有些瘦弱。
波斯看了眼精细的手腕,腕骨耸起,只能看见一层皮包骨,瞧着连菜刀都拿不稳。
他火速下床,到厨房找了半块发硬的面包,边啃着,边漫步到玄关,轻旋门把手,却在下落到一半的进程中被力量阻隔。
婆梨耶竟然从门外上了锁?
波斯猛然一惊,一股懊恼涌上来。他竟然,他怎么能暗示婆梨耶他要尝试进入零界的意图呢?!
真是蠢死了!
他早该想到以婆梨耶做事的谨慎程度,是绝对会防备他的任何危险举动的。
果不其然,波斯快步走到窗前,发现窗子都被牢牢锁住。
难不成回到过去的身体里,连带着思维都退步了?
波斯只能干巴巴地坐在客厅破旧的沙发上,啃着干巴巴的面包。
这就麻烦了,婆梨耶只有夜深以后才会回来,难道他要傻呵呵地坐在这白白浪费一整天时间吗?
当然不。
波斯已经走到了父亲的卧室。那间占据着整个家里最大的房间,却很少有人类居住痕迹的卧室。
没有过多的停顿犹豫,他把衣柜的衣服全部捞出来,然后在衣柜角落里,撬开一处地砖,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两瓶绿色液体。
抱着那两瓶不算干净的TX物质,波斯有些庆幸家里的座机还能使用,他拨通了一串早就被湮没在记忆深处的号码。
“嘟——”
“谁啊?”那边男人的声音粗犷,背景音嘈杂不堪,隐约能听到有人在抱怨催促“快点”。陌生与熟悉交织缠绕在心头,哪怕走过十几年,已经成长为能够独挑斐尔大梁,再听到他的声音,波斯仍然会心脏一缩。
这突然的,又带着些难以摆脱的意味,让他更加烦躁些许。
“我在你衣柜里,发现两瓶绿色液体。”波斯抿下燥意,平静道。
“你?!谁让你进我房间的,你给我放回去!让我发现有一丁点损失你看我扒了你的皮!”男人瞬间的暴戾,隔着话筒撕扯波斯耳膜。
他充耳不闻,继续道:“可以,不过我还挺好奇的,就是为了这些东西,你才去偷婆梨耶的积蓄的?”
那边一噎,似乎是想不通这小子平常连个屁都不敢放,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啧,不玩了不玩了,”只听他一语惊出众人抱怨,一众的唉声载道挤进波斯所站之处。
波斯随手一甩,把话筒扣回座机上。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接下来只是等待就好了。
石英钟的短针划过一半,玄关传来一阵匆忙响动,紧接着房门被人用力一合,爆发出一声吓厉,“你个狗杂种,敢动老子东西,你看我不打死你!”
可当他打眼一看,客厅里却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只有那两瓶心心念念的TX安静立在茶几上,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只一眼,就把他勾得七荤八素,当即决定晚一点再去收拾波斯。
藏在厨房的波斯,看着父亲摇摇晃晃,红着脸,带着一身酒气扑向沙发,那与他相似的眼睛里,闪着急不可耐的光。
拔开瓶塞,凑近鼻尖。立刻被宽慰地眯起了眼,双手捧住了那玻璃瓶,恐怕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曾被如此呵护过,绿色液体倾斜,再倾斜……
只差一厘米,就能触碰到嘴唇,就能感受那缥缈似幻的盛宴。
“噗嗤”一声。
波斯的双手高举,肩膀猛地用力带动手臂,使出全身力量,把菜刀砸进男人的头颅。
九岁的他力气自然不如已经成年后的大,但是多年的经验早就让他形成潜意识,习惯用最简单轻松的借力方式,把威力发挥到极致。
他那位父亲,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脑袋上增加了个小装饰。
呆愣愣地转过头,菜刀劈进了他的眉心,迸出两股血流,沿着山根分流,顺鼻子两侧落下。
“嘀嗒……嘀嗒……”
两滴血液落在地板砸出殷红,后知后觉的疼痛激得男人爆发出一声痛苦哀号,被染红的视线里,波斯正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撒旦般,扯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在不可置信与惊恐里,男人怒目圆睁,直直地向后仰去。
“啊——————!”
波斯侧目而视,只见芭涅抱着个破旧娃娃站在房门口,一张小嘴大开着,爆发出尖锐惊叫。
紧接着一阵慌乱脚步,余光中多了个和芭涅差不多高的身影,呆愣愣地站在芭涅旁边,神色紧张又恐惧——正是巴尔。
“……波,波斯哥……”半响,巴尔才从嘴唇嚅嗫出几个字。
“嗯,巴尔。”波斯停顿了下,回到过去后的他似乎早没了对这几个弟妹曾经那份真挚情感,面对他们就像是对着已经死去了很久的人。不过对于波斯而言,这一点确实不假。
不过没关系,对于这份情感的缺失,波斯确信等他改变了历史轨迹,救下家人后,会再次涌现的。
所以波斯接下来的语气都难免地带了些安抚的意味,缓和甚至有些别扭的温柔说道:“巴尔,带芭涅回到房间里。我会处理好这些的。”
语气里也同样是带着不容置疑。让巴尔连点头称是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拽着芭涅回到了房间。
波斯踢了下倒在地板上,体温开始流失的尸体。看着鲜血浸染木质地板,把深色地毯晕染出一大片黑色渍迹。他右手在裤兜位置摸索了片刻,又恍然大悟间想起,九岁的自己还不会抽烟。
于是他绕到尸体一侧,从冰冷的裤兜里翻出一个被血浸湿的烟盒。从中挑出一个没有被血染得太过分的劣质香烟。
吸了一口却引起了肺部的强烈不满,爆发出一连串咳嗽,强烈到咳出眼角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