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昀宁在楚家呆了三天哪也没去,陪着北北鼓捣药,要么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静静地发呆。
她脑子里很乱。
有些事和她想的不一样。
“宁儿?”楚夫人着急地叩门。
惊动了楚昀宁的情绪,很快开了门:“娘,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吗?”
“刚才萧王府传来噩耗,叶侧妃今儿早上突发恶疾去世了,一大早萧王府就挂上了白幡
灯笼。”
楚夫人面上难掩欣喜,这么多年她女儿总算是熬出头了。
女儿和叶嫣儿同时入府,却被冷落了这么多年,现在叶嫣儿不在了,说不定女儿能和王爷复合。
楚夫人虽然支持楚昀宁搬出来,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萧王能把楚昀宁带回府,两个人夫妻恩爱过一辈子。
一个和离的女人带着孩子在外头实在不易。
楚昀宁淡淡哦了一声,面无表情。
她高兴吗?
一点也不。
楚夫人很快察觉了女儿的异样情绪,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宁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娘,我没事儿,只是这两日没休息好。”
楚昀宁挤出微笑,为了不让楚夫人担忧,嘴角的笑容扩大。
“叶嫣儿身体本来就差,突然暴毙,我一点也不奇怪。”
叶嫣儿就死在她眼前,她有什么可意外的。
只是这话不能和楚夫人提。
“话虽如此,现在萧王府空出来了,你就没想法再回去?”
楚夫人试探地问:“萧王来接你几次,娘知道你心里委屈,有些时候给了个台阶就下了吧,男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楚昀宁摇摇头,她既然走出了萧王府就没打算回去。
而且她接受的感情只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三妻四妾。
如果得不到这样纯粹的感情,那她宁可不要。
“宁儿!”楚夫人实在觉得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带着孩子回去培养感情。
“娘,女儿心里有分寸,您不必担心。”
楚昀宁很快打岔,跳到另一个话题:“娘,父亲身边只有您一个女人吗,我还有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话落,楚夫人脸色微变:“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女儿只是猜测。”楚昀宁忙安慰。
楚夫人半信半疑,她对自己的丈夫很有信心,这么多年后宅连个妾都没有,干干净净,京城多少夫人羡慕她有福气。
“我只是看见了一个和女儿长相很相似的女人,好奇问问罢了。”
楚夫人闻言松了口气:“你父亲洁身自好,根本不会背叛我,这世上相似之人有不少,也许......也许是二房的姑娘呢。”
笙笙的身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张脸实在太熟悉了。
楚昀宁总觉得笙笙和楚家有关。
“宁儿,萧王府办丧事,你是正经王妃,按理该是你回去主持丧事!”
楚夫人苦口婆心地劝,楚昀宁一想到叶嫣儿没少陷害自己,她恨不得把叶嫣儿挫骨扬灰。
“你若不回去主持,旁人还以为叶嫣儿才是王府女主人呢,又以什么规格下葬,都是你来安排。”
楚昀宁眼眸微动,忽然动了心思。
“碧秀,你来告诉她,萧王府现在是什么情况!”楚夫人喊来了碧秀。
碧秀立即说:“小姐,皇后娘娘赐了棺椁给叶侧妃,还安排了十几个高僧替叶侧妃超度做法事,下旨安抚了叶家,叶夫人就守在灵堂上,哭晕了好几次。”
楚昀宁挑挑眉,在楚夫人的劝说下终于点点头。
“我这就去换一身衣裳去王府。”
“这就对了,别叫人落下话柄。”楚夫人欣慰道。
楚昀宁微微笑,她不仅要去,还要很隆重地替叶嫣儿举办丧事。
安顿好了楚夫人,楚昀宁立即让碧秀去取件鲜艳色衣裳。
“越鲜艳越好!”
碧秀无奈:“小姐,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人人都知道我和叶嫣儿是死对头。现在她暴毙,难道我还要给她哭丧不成?”
谁都知道最高兴的人就是自己了。
既然都心知肚明,又何必伪装?
换了套灿若朝霞的红色长裙,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面上画着精致的妆容,鬓间斜插两支锦凤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哪是去奔丧,就差头顶个红盖头坐花轿了!
“怎么样?”楚昀宁在镜子面前转悠了一圈,咧嘴笑了笑。
碧秀竖起大拇指:“小姐是奴婢见过最漂亮的人。”
“嘴巴真甜!”楚昀宁指尖点了点碧秀的脑袋,转身去萧王府。
萧王府廊下挂着好几个白灯笼,门口停靠着不少马车,进进出出的人,无一不是穿着素净。
楚昀宁一下马车立马就成为众人的焦点,一身火红色十分夺目。
这时身边停靠着辆马车,是长阳郡主走了下来,特意穿得很素净,浅蓝色长裙,鬓间只有几朵玉饰珠钗。
“萧王妃?”长阳郡主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楚昀宁。
萧王府今儿挂出消息时,长阳郡主结结实实愣了好一会儿,萧王那么宠爱叶嫣儿,怎么能容忍她受伤?
所以,长阳郡主迫不及待地来看看。
楚昀宁大摇大摆地走上台阶,脸上还挂着微笑:“这么巧,郡主也来了。”
长阳郡主和楚昀宁并排走在一块,小声说:“怎么样,有没有审问什么?”
“郡主说什么呢,我的确是来过王府,不过很不凑巧,叶嫣儿病了不见外客,我呆了会儿就走了。”
楚昀宁一口否认。
长阳郡主会心一笑,她才不信什么都没问,叶嫣儿死得太蹊跷了。
“那是......萧王妃?”
“她怎么穿成这样来了?”
楚昀宁走进素白的灵堂,她的红实在太显眼了。
“楚昀宁,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嫣儿刚逝去你就穿成这样来?”
叶夫人哭得快要昏厥了,乍然看见楚昀宁,就忍不住把怒火撒在她身上。
楚昀宁斜了眼叶夫人:“叶嫣儿只是个没名份的侍妾,没上过皇谍,难道还要我哭着喊着来奔丧?”
叶夫人怒瞪着她,就听她一脸不屑道:“叶嫣儿也配?”
“你!”叶夫人突然失去爱女,情绪本来就不稳定,被楚昀宁刺激了一下,连连后退,当众跪在地上哭诉:“嫣儿,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要不是有人抢走你的王妃之位,你又何必郁郁而终,都怪爹娘没用,不是管兵权的大将军,否则一定不让你受委屈!”
这话就是在指责楚昀宁仗势欺人。
楚昀宁却若有所思起来,仿佛是有一团迷雾在眼前,伸手一拨,迷雾渐渐散开,露出她困惑多日的答案。
明文帝为何要费尽心思杀了褚儿,陷害北北?
还不都是她有个掌管兵权的父亲?
楚将军是唯一一个统领三军,又深知皇家暗卫秘密的人,一旦楚将军有心谋反,这天下会不会易主还真不一定。
明文帝是担心楚将军会偏向萧王,到时拥立萧王,这样有了楚家血脉的褚儿就成了继承人。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想到了这一层,楚昀宁就明白了明文帝的动机。
“嫣儿,你怎么这么可怜!”
叶夫人哭声不断。
楚昀宁听着有些烦躁。
“萧王妃别见怪,我母亲是一时太伤心了才口不择言,不是故意要贬低你。”一旁的叶如滢淡淡解释。
一句话就把楚昀宁推向了道德最高点。
她若计较,就是冷血无情咄咄逼人,若不计较,就说明叶夫人说的都是事实,她是心虚无言以对。
楚昀宁认真地看着叶如滢,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宁师傅的就是她。
小姑娘年纪不大,却聪明伶俐,不卑不亢,比她姐姐更沉得住气。
她知道好几次都是叶如滢在背后给叶嫣儿出主意,若是当初进府的是叶如滢,楚昀宁不敢保证,她能斗得过对方。
“叶二小姐的意思是我要在众人面前任由叶夫人辱骂?”
叶如滢摇头:“萧王妃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侧妃从小身子就不好,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没人能医治......”
“谁说不能医治,整个太医院都医不好丽淑妃的胎儿,你就能保下,你有天大的本事,只是不肯救嫣儿罢了。”
叶夫人手指着楚昀宁大声嚷嚷:“萧王妃乃当今神医转世,一身好本领,却屡次三番见死不救,这和杀人又有什么区别?”
楚昀宁蹙眉,看着叶夫人一次撒泼。
“叶夫人,话也不能这么说,萧王妃只是凑巧能救好丽淑妃,不代表什么病都能医,叶侧妃体弱多病是事实,萧王妃又不在府上,难不成还要萧王妃日日夜夜守在叶侧妃身边?”
长阳郡主站出来替楚昀宁说话,扬声说:“生死之事谁也说不准,世事无常,阎王要你三更死,岂会留你到五更。”
叶夫人被呛住了,脸色一阵青白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