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中华静静凝视着眼前这群年轻女孩，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从这群年轻女孩身上，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这个时代中国社会的民众百态。
害怕，怯懦，觉醒，勇敢，倔强，悲观，六神无主，瞻前顾后，顾虑重重，犹豫不决，无所畏惧，决绝坚定，什么样的都有……
“我跟你回延安！”
6个女孩中，那个又美又飒的女孩突然说道：“是你救了我们，我为什么不愿跟你走？”
那5个国民党官员家女孩齐齐扭头看着她，见她表态了，虽然有些犹豫，但也接二连三开始表态，愿意跟着一起回延安了。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
卫中华回头一看，是柳晴。
“你出来一下……”
柳晴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就朝门口走去了。
屋外不远处的苏州河边
“那6个女孩不能跟我们去延安。”
卫中华微微一怔：“是因为国民党家属的缘故么？”
“对。”
柳晴点了点头：“身份敏感的人带回延安，咱们都得提前跟周处长汇报才行。”
“而这6个女孩……我觉得保险起见，汇报都不用汇报。”
“已经不能留黄埔市了，也不能继续在震旦上学了，如果她们6个都得回重庆的话，不如先把她们安置在杜氏马场。”
“等你延安的事处理好了再过来一趟，直接送她们去重庆。”
说到这里，柳晴眉头倏地一皱：“不对……杜氏马场也不能让她们知道！”
“我同意，你说的没错，保险起见，没必要带她们6个回延安，杜氏马场也不能让她们知道。”
卫中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样吧。”
柳晴微一思忖，低声道：“先安排她们休息，明天一早我来跟这20个女孩挨个沟通一下，摸摸底，天黑前给你答复，幽灵。”
“行，就按你说的办。”
说着，卫中华走到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回去你也早点休息，今晚我和战神轮流值夜就行了。”
“嗯。”
……
5月31日是隐藏随机任务的最后期限，12点前，卫中华必须带着乐善堂系日本间谍名单抵达延安，否则，任务就失败了。
睡了一晚，撑过了噩梦经历后最初的恐慌期，很快，这渐渐平静下来的20个女孩其中一些人就发现了端倪，对卫中华和柳晴的身份产生了某种揣测。
也不知是多了个肖战神的缘故，还是不太敢问的缘故，她们谁都没有开口，只是偶尔会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一切卫中华和柳晴都看在眼里，也懒得说什么，因为不重要。
下午5点，苏州河畔
“这是可以带回延安的女孩名单。”
卫中华接过纸，看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只有6个？”
“嗯，20个女孩，没有一个是黄埔本地人，情况我跟她们大致说明了。”
“12个震旦女大学生，除了那个麻花辫女孩坚持要跟你回延安，其他人都选择直接去重庆。”
“其他八个女孩的其中3个，不是重庆人，但也想跟着一起去重庆。”
说到这里，柳晴轻声问道：“幽灵，你知道那个美人痣是谁的亲侄女吗？”
“谁的亲侄女？”
柳晴微微一笑：“赫赫有名的国民党高级将领，和杜爷是本家，同姓。”
卫中华蓦地一怔。
“第5军军长，桂南会战中创造昆仑关大捷的那位？”
柳晴点了点头。
“因为从小由他抚养，跟他长大的缘故，他非常宠爱这个侄女，视如己出。在家里，他管这个美人痣叫大宝，他自己的亲生女儿叫二宝……”
“呵呵，有点意思……没想到还救了条大鱼。”
卫中华点了支烟：“怪不得感觉美人痣是那群震旦女大学生里领头的，原来如此。”
“美人痣答应了，那14个跟她一起去重庆的，其中非重庆籍的她都负责安全护送到家。”
卫中华笑了笑：“老舅是个人物，国民党里少数硬骨头的抗战将领，这侄女也是个人物，有股子家族传承的意思……”
“麻花辫，美人痣，还有那个胖丫头……都不错，胆子大，血性足，算是乱世之中少见的巾帼女子。”
“对了，说到麻花辫，这女孩子很特别。”
“怎么说？”
“她成绩极好，还是美人痣最要好的闺蜜，去虹口区贴传单的事就是她想出来的，美人痣本身爱国，也很讲义气，就组了这个局，一群女的，一个男的都没带，就趁夜冲去虹口区贴传单了……”
“而且，这个麻花辫是个金陵孤儿，父母、姥姥、姥爷都是被鬼子杀害的，她被一个德国神父收养，本来大学毕业是打算跟着她的养父去德国的。”
这话一出，卫中华瞳孔微微一收缩，陷入了沉思。
德国这个词……对他来说是个极度敏感词，只要提及，必然会引起他的重视。
金陵，孤儿，被德国神父收养，毕业打算去德国……
良久，他沉声问道：“麻花辫那个养父，就是德国神父，现在在哪？黄埔市？”
“不，半年前已经回德国了，回国前帮她把剩下两年的学费都交了，叮嘱她好好上学，好好学习德语，等毕业时候，这个德国神父会回中国来接她。”
卫中华深吸了一口烟，丢掉烟蒂，重重碾了几脚，沉声说道：“这个麻花辫……等这边的事情都解决好，再回延安的时候，我亲自来负责她！”
柳晴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声道：“终极任务？”
“对！”
卫中华咧嘴一笑：“麻花辫本来就是这些女孩里我最看好，也最看重的一个，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先天条件……要是不好好培养起来，那真对不起这次偶遇的缘分了。”
“先重点培养起来，等她成为一名真正的，合格的共产党员再说，不急，时间还够，慢慢来。”
……
晚8点，庞大的伊尔—476运输机从杜氏马场起飞，朝着延安的方向去了。
10点半，伊尔—476运输机终于抵达了万花山飞机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