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鹏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问话方式,廖阿姨这么多问题,只怕一会儿还有更多的问题在等着。
另外,廖阿姨的问题实在太刁专,女朋友?是回答“有”还是“没有”?
要说没有,柳晴算什么?算媳妇儿吗,还是算临时老婆?总之,柳晴绝不能算是女朋友!
要说有,难道是肖雨轩吗?和她已经失去了联系很多年,当初的山盟海誓还作数吗?即便作数,她是否已经嫁作人妻,是否已经有了孩子?如果是这样,那肖雨轩也算不上女朋友之列!
想到这些,杨鹏开始失落和难过起来,马上而立之年,女朋友在何方,家在何处?
正思索间,王若楠像一块磁铁一般,猛地一下跳起来,再一次挽住了杨鹏的胳膊。
“阿姨,他有女朋友呀,我不就是吗!”
王若楠脸不红心不跳,她的回答令杨鹏和廖幽若均感到滑稽可笑。
“别闹了疯丫头,我可是问的正事,老是跟着打岔,不像话!”
廖幽若像个慈母,又像个大姐,话间虽是责怪之意,却仿若开玩笑一般。
“阿姨,我没开玩笑,我是真的……”
眼看势头不对,可杨鹏也毫无办法,只得愣愣地看着廖幽若,并从眼中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死丫头,一天就知道疯,二十岁的人了,也不知道羞臊。”
对于王若楠的表现,廖幽若一直没有当真。这女娃向来疯疯癫癫,说话做事凭着一股性子。此时她跳出来说是杨鹏的女朋友,绝对又是在逗乐搞笑。
看阿姨不相信,王若楠也急了,好容易情窦初开一回,居然连最尊敬的廖阿姨也不信。还以为说出来之后廖阿姨会大力支持呢!
“丫头,快别这样拉拉扯扯的,被人家看到了,像什么样子!女孩子要矜持,矜持,知道吗?”
不知不觉间,王若楠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眼眶里就像镶嵌了几个钻石,闪闪发光。
听王若楠不说话,廖幽若还想再训斥这丫头几句,却看见了她竟然哭了,不解之余同时感觉不妙。
难道这丫头真的动情了吗?要真是如此,那刚刚动了让杨鹏做女婿的想法岂不是幻为泡影?一个亲女儿,一个干女儿,孰轻孰重?
“阿姨,我是真喜欢杨大哥,自从认识他以后,我经常做梦梦到他,就连上课的时候,也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
王若楠如泣如诉,彻底向杨鹏表明了态度,充满泪花的眼里,更多的是爱慕之情。
廖幽若和杨鹏皆被王若楠的突然袭击打得懵了圈,一时间餐厅里静得出奇。
三人面面相觑,王若楠和廖幽若皆在等着杨鹏的答案。
此时,杨鹏算是真的惶恐起来,这样至情至性的女孩,确实世间少有!到底是昧着良心答应她呢,还是如实回答“只把她当做小兄弟”?
在感情面前,杨鹏的确是一张白纸,即便曾经和肖雨轩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可那已经是高中时期的懵懂无知。时隔这么些年,早已物是人非,伊人无踪。
再有,今天之所以一接到王若楠电话便急匆匆来到这里,主要还是因为担心张筱雨的缘故。
若要说恋爱的感觉,张筱雨的不善言语,含蓄内敛才是心中所想,她和初恋肖雨轩的神和形,最起码有八分相似。
至于王若楠,她是很可爱,也很仗义,如果做女朋友的话,和张筱雨相比,却是相去甚远。
思索再三,杨鹏还是决定坦诚相告,与其给人画饼,倒不如让她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饼。
“若楠,我……”
“妈,妈,你快来呀,爸爸将鸡蛋羹全部吃完了!”
杨鹏正要正面拒绝王若楠,只听房间里传来了张筱雨惊呼的声音,廖幽若和王若楠同时高兴不已,廖幽若第一个跑进了屋内。
快一年了,廖幽若第一次感觉这么开心和激动。
丈夫已经好久没怎么吃东西了,前段时间,他还喝点稀饭或糖水。而近几天,他已经拒绝进食,任凭怎样劝导也不为所动。他已经一心求死,去意已决,哪想他竟然吃完了杨鹏做的鸡蛋羹,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与此同时,王若楠也松开了挽住杨鹏的手,兴匆匆奔向张再忠的病房。这段时间张筱雨经常往家里跑,就是因为叔叔绝食的事,现在他吃东西了,莫不成是回光返照?
杨鹏跟在后面,三人一起围在病榻前,看着张再忠正眼巴巴地看着空碗,似乎这点鸡蛋羹还不够,还想再吃一点。
“爸,你还想吃吗?如果想吃的话,妈妈马上给你做去!”
张筱雨激动得不知所以,看着父亲吃了鸡蛋羹后久违的的精神面貌,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家里人都已断定父亲过不过十天了,就连他自己,也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信心。
没有父亲的感觉是怎样,张筱雨现在还不能体会,因为现在父亲还有一口气,虽然他已经被病魔折磨得不成样子,可毕竟他还活着,哪怕他还有一口气,自己就还有父亲!
张再忠奋力将右手缓缓抬起,五指摇了摇,表示不用了。病在自己身上,原想以绝食来结束生命,可今天当女儿筱雨端着鸡蛋羹走来时,那股特有的香味令胃里有了一些反应,知道女儿将鸡蛋羹端至跟前,舀了一汤匙到口里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直到吃完,仍是意犹未尽。
吃过鸡蛋羹之后,张再忠感觉有了一些精神,现在看人也看得清了,于此时,他终于看到了站在王若楠身后的大个子男孩。
他是谁,为什么会来家里?会是女儿的男朋友吗?
张再忠虽然气若游丝,可他心里清清楚楚,比什么时候都明白。时日已经无多,要是女儿有了归宿,那可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只是,又怕她遇到的是一个不可靠的人!
“幽若,你,你过来一下……”
张再忠强憋着一口气,终于挤出了这句话。
廖幽若诚惶诚恐地走向床边,蹲了下来,拉住丈夫的手。这已经久了,他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有时,廖幽若甚至在想,要是没有女儿,真想随丈夫而去。
或许他正是看穿了这一点,近几个月来,他已经不理自己,每次端茶送水,亦或是送饭,他都横目冷对,甚至扭向一边,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