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李翰乔装打扮一番后,提着一个行李袋离开了旅店。
不管乔装有没有效果,态度还是必须有的,因为有人看着呢。
叫了辆出租车后,他按马德旺提供的地址,来到了城西一条街道上。
每个城市光鲜的外表下面,都有一些阴暗的角落,伯尔力城也不例外。在到处都是宿醉酒鬼和邋遢流浪汉的街头,李翰拔通了一个电话。简单交谈几句后,对方让他在一个广告牌下等着,不一会儿就来了两个彪形大汉,将他领进了一幢房子里。
穿过阴暗的楼梯,李翰走进了一间地下室。
带路的人打开地下室的灯,一座小型军火库便出现在了李翰的面前。
如果是在几天前,李翰心里一定会赞叹马德旺的神通广大。但是现在,他只觉得好笑,因为仔细想想,一个曼城的所谓大哥,居然能在遥远欧洲的一座小城市里给他联系上这样的武器卖家,这事本身就有些扯。正所谓局中者迷,过去看不清很多事,都因为他对马德旺的信任。
李翰在一堆武器中挑挑捡捡,最后选了两把手枪,两支可以折叠的步枪,还有几枚手雷。结账用的是现金,这也是马德旺帮忙搞定的。可以说,他一路走到这里,马德旺功不可没,还替他解决了后顾之忧,可谓是用心良苦。
回到街上,李翰拦了辆车在城里瞎转悠,结果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今天竟然真的没有人跟踪他了。在一夜的热闹过后,大家似乎都累了,彻底安静了下来。
李翰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昨晚的一番较量后,不管是吃了亏的还是占了便宜的,都不愿意在他取出箱子前再动手了。毕竟,在这个小城市里,没有哪一方势力能占绝对的优势,损失的人手想要及时补充上也是难事,继续耗下去只会让别人坐收渔翁之手。而绑架舒洛的那伙人,他怀疑的幕后最大黑手,因为手里握着筹码又能随时监控他的行踪,更是一点都不急。
唯一想不通的,就是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居然也没出手……他们一定会在他取到箱子前动手。看来,去往银行的那段路,应该不好走了。
以银行为中,出租车在附近直径三公里左右的范围内转了好几圈。李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时闭上眼睛,把一幅幅地图刻在自己的脑海里。哪里有出口,哪里有叉路,哪里制高点,哪里适合伏击……绝战的战场上,容不得半点疏忽,李翰希望尽可能为自己增加一些活下来的可能。
他很清楚一件事:就算幕后的人能让他活着进银行,他也不一定能活着离开,人家要的只是那口箱子,没人把他和舒洛的生死放在眼里。所以,当他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转完之后,李翰让出租车驰到了郊外,在一个山林边停了下来。
给了出租车司机一些钱,吩咐他在这里等着后,李翰提着袋子朝着山林中走去。
银行那边,是别人选定的战场,他为了箱子而战。
这里,是他选定的战场,他将为自己而战。
三个小时后,他从山林中走了出来,搭乘出租车回城,返回了旅馆。
接着,他给马德旺打了个电话。
“上午,我去那个银行周边转了转,我感觉这段路怕是有点难走。”他叹道,“路口太多,很容易被埋伏。想杀我的人目前没动静,估计在那段路上等着我。”
“多半是这样了,而且很可能是雷霆一击,不然他们不会这么沉得住气。盯上你的人多,现场到时候一定会很混乱,他们正好趁乱动手。”马德旺同意他的看法。
“嗯。银行周围虽然没太多高大的建筑,但适合狙击的位置也有好几个。对付像我这样的单个目标,狙击手是最合适的,一枪就搞定了。”李翰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马德旺听得很无语。这个时候,你跟我说这些干啥,难道还要让老子帮你把狙击手都搞定?而且,以你的身手,有那么好狙吗?他窝着一肚子的气,却又无从发作,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可是他不能不说话。
“你是怎么打算的?”他问道。
“我仔细琢磨了半天,想到一个办法,我觉得应该有效。”李翰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哦?什么办法,说来听听?”马德旺很配合。
李翰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显出了自己对马德旺的信任。
马德旺听完,好一阵无语。
你他么真是个天才啊,这得花多少钱啊!马德旺背脊一阵恶寒,他严重怀疑李翰是故意在为难他。
可是这个事情,既然李翰提了出来,他还是要办的……不然,对不起他的信任啊!
“说吧,大概需要多少钱?”马德旺有气无力地问道。
“不好意思,又要让你破费了!”李翰歉然道。
“早就说了,遇到你算我倒霉。这事了了,咱们绝交吧!”马德旺气苦地说道。
“好好好,这事儿过了,我保证再也不骚扰你了。”李翰干脆地回道。
“多少?”
李翰报了个数,马德旺心里悄悄骂了声娘,但仍然爽快地同意了。
“你去联系吧,我这边给你安排钱。只是钱怎么给你?”他问道。
“呃,我刚找了个助理……”李翰回道。
“………”
你够狠!马德旺感觉自己快崩了。
所谓助理,就是那个出租车司机,一个憨厚老实的本地中年人,一个被李翰选中的幸运儿。花别人的钱,他一点都不心疼,此时在他身边的人多少还是会面临一些危险,哪怕只是帮他跑跑腿,他也得给对方足够的回报。而他现在做的事,也确实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并不是单纯为了恶心马德旺。
马德旺同意后,李翰马上唤来了新上任的助理。在一番交待后,助理便匆匆出了门,抓紧时间去落实了。当另外一部手机响起来后,李翰看了眼号码,将跟踪器丢到床上走进了浴室。
“你还好吗?”电话里,传来了叶晨曦关切的声音。
“还活着。”李翰苦笑。这个身在国内,一心想要查清司马南之死真相的柔弱女子,现在成了唯一能信任、能帮到他的人了。
“我这边有些新发现,希望对你有帮助。”叶晨曦以最快的语速,把调查司马南一事的最新进展告知了李翰。
很劲爆的消息,李翰都被震住了,脑子里乱成一团。
“消息来源可靠吗?”片刻后,他沉声问道。
“可靠。所以,司马的死,确实是一场谋杀。他可能卷进了这件可怕的事里。”叶晨曦叹道。
“那么,他留下的线索,指向的应该就是那个潘多拉魔盒了……”汇总所有的信息,李翰的面色变得极为苍白,有些虚弱地说道。
他终于明白了,敌人为什么会如此苦心孤诣地在他身上作文章了——他,李翰,正是那把打开魔盒的钥匙!原因很简单,司马南死的时候只有他在场。而他和司马南又是生死相托的兄弟,这一点敌人应该也很清楚,而敌人对他的了解,恐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
“现在你也卷进来了,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啊!实在不行,就放弃吧!我和你都想知道真相,但司马一定不希望你出事!”叶晨曦劝道。
“我知道。”李翰回道。
哪怕是死,我都得查清真相!司马南把线索留给我,是因为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他相信我!
这个念头,让李翰心中升出了澎湃的战意和强大的斗志,还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其中,还交织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解脱和释然。
人们都说,这世间最美的不过爱情。其实,还有一种感情,甚至比爱情更美。
它忠诚坚定,绝不背叛。它能让人生死相许,亦能超脱生死把两个人连在一起。
李翰现在就体味到了这种感情。它叫战友情,因为在那场梦里,在苏醒的记忆里,他们曾一起战斗,一起杀敌。
他觉得司马南正在时空的某处静静注视着他。司马南似乎笑得很开心,因为李翰终于明白了,那些他临行前要想说却没有时间没有机会说出来的话。
我没有做完的事,你帮我做完吧!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司马南死得其所!
“叶博士,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着回来。所以,我不一定能给你带回真相。”李翰的声音响起,沉静如水,肃穆庄严,“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司马南,是真正的英雄!”
他的话,让叶晨曦压抑很久的感情一瞬间爆发出来,化成泪水夺眶而出。
“但他最终还是走了。有些不白,只有活着才能洗掉,对吗?所以,请你活着,活着回来!”她哀求道。
“尽力吧。”李翰叹道。他想活着,但他不想独活。如果舒洛不在了,这世界会变得多么冰冷……
“我想去趟他工作的公司,可以吗?”叶晨曦问道。
“去吧!”李翰点头。是时候了,看看他们会怎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