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尔盯着林舒的眼睛,甚至可以从她的瞳仁里看出自己的模样。
林舒屏住呼吸,瞳孔骤缩,极力忍住移开的视线。
阿鲁尔的眼珠,并不是纯正的蓝色,而是夹杂着一点点的浅绿。
这也让阿鲁尔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纯净。
就是这样一副清澈见底的眼眸,骗过了长公主府内的所有人。
林舒忍不住走了个神。
距离之近,让阿鲁尔立刻察觉到了她的走神。
他不满地皱眉,伸手狠狠掐住林舒的下颌:“你在想什么?”
林舒下颌猛地一痛,她迅速回神:“没有想什么。”
阿鲁尔挑眉,显然不相信林舒的说辞,不过他也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他轻哼一声,掐住她下颌的手指稍稍松了下,上下摩挲几下,感受着手下肌肤的细腻柔嫩。
“不愧是千娇百宠长大的郡主,这皮肤,比清楼的那些女人可要好上千倍。”
林舒拧眉,阿鲁尔粗糙的手指让她十分不适,甚至感觉到一丝羞辱。
她猛地一甩头,想要甩开阿鲁尔的手。
“滚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她低估了阿鲁尔的力气,非但没有甩开,反而被阿鲁尔一个用力,又拨回原处,甚至被他往前拽了一节。
“额!”
脖颈传来的几声骨节脆响,让林舒一时感觉自己的脖子要被扭断。
阿鲁尔怜惜地把另一只手放在林舒脖颈处,替她揉了揉:“你瞧瞧,要是顺了我的意思,你也不用遭罪,是不是?”
“放开!”林舒用力挣扎起来,被绑住的手脚同时用力,企图挣开绳索。
“别生气,别生气,我这就松开。”阿鲁尔举起双手,向后退了一步,盯着林舒的手腕,幽幽叹了口气。
“你瞧瞧,这么细嫩的手腕,磨破了要怎么办?那些人也真是的,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居然用这么粗糙的绳子绑人。”
那些粗麻绳绑的紧,林舒又挣扎了两日,手腕内早已被磨得血迹斑斑。
阿鲁尔对美人分外怜香惜玉,他随手把自己的衣摆撕下一段,又扯成两块,作势要把布料塞进绳索内。
刚上前半步,林舒又剧烈挣扎起来。
阿鲁尔只得又往后退了两步:“我对郡主可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舒服一些。你的手腕,再磨损几日,可就要不能用了。”
“用不到你管!”林舒恶狠狠地盯着他,不肯让阿鲁尔靠近自己一点。
阿鲁尔看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大漠里遇到的一匹幼狼。
他记得那幼狼的母亲已经被他父亲亲手砍下了首级,这匹幼狼刚刚断奶,被母狼护着,便没有像它的那些兄弟一样被抱回王庭,被人饲养。
沙漠里的独自生存的幼狼,是活不久的。
那匹幼狼在遇到他的时候,已经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却仍旧强撑着身子,对他呲出一口细牙。
不过……
阿鲁尔轻笑一声,像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般:“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只不过,若是让张大来,怕是郡主要多吃不少苦。”
张大?
林舒瞳孔骤缩。
几乎不用多想,她就想起来阿鲁尔口中的张大指的是谁。
“你和他一伙的?”林舒低吼出声,“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阿鲁尔疑惑地眨眨眼:“郡主在说什么?这里可是张大的山寨,我不过是奉了长公主的命令,前来监督的罢了。我能做什么?”
“你!”林舒气得浑身发抖,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了下来。
“你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盘。”林舒咬牙切齿,“阿鲁尔,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阿鲁尔放肆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中的神色让林舒有些恶心。
“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视线停在林舒的脸上。
林舒的心悬了起来。
她的脑海里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东西,金钱,权势,地位,兵马……
“你。”
阿鲁尔指了指林舒。
林舒愣了一下。
随即有些不可思议道:“你疯了?我可是郡主!已经有了郡马!”
“我知道啊。”阿鲁尔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我们西域,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
“疯子!”林舒啐了一口,像是不愿再看他令人作呕的脸,将自己的脸转向另一边。
阿鲁尔玩味一笑:“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那位郡马,已经被你想了法子打断了腿脚关在了你的府里吧。”
林舒的脸,一半藏在阴影里,一半露在阳光下。
阿鲁尔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如同兽类一般敏锐的直觉,让他感觉到林舒周身的气势突然平静了下来。
阿鲁尔眯了眯眼。
林舒幽幽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府内的事情?若是我没有记错,你才来京城不久吧?”
“我自然是有我的消息渠道。你们大夏,没了周瑶,早就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了。”阿鲁尔大刀阔斧地随意坐在一条板凳上,随口说道,“你们该不会还以为,大夏的防御还和铁桶一样吧?”
林舒没有说话。
“也是,你一个被圈养的郡主懂什么。”阿鲁尔不屑道,“你们也只会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
林舒的嘴角微微勾起:“是啊,我们这些久居后院的女人,能做什么?”
“不过嘛,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有意思。”阿鲁尔侵略性的目光一寸一寸从林舒的脸上向下扫去。
“能在金玉阁那种地方设计自己的郡马,断了他的仕途。你倒是狠心。”
林舒轻声道:“我没有。”
“得了,他们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阿鲁尔嗤笑,清澈的蓝眼睛因为背光,显得有些沉郁,更是增添了几分气势。
“我说过的,你我都是一路人。用你们大夏的话来讲,都是千年的狐狸,是人是鬼一眼就能瞧得出来,还装什么?”
林舒终于扭过头,正视阿鲁尔的脸。
她脸上的愤怒和恐惧一瞬间退散的干干净净,整张脸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周身的气势像是一把刚刚出鞘的冷剑。
阿鲁尔见她终于露出真实的一面,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
林舒毫不顾忌手腕上模糊的伤口,就着这个姿势打了个呵欠,缓缓伸了个懒腰。
“装得久了,确实有些辛苦。”
“不如把我放下来,我们好好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