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失踪了？
沈檐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他强压下心头的喜悦，面上带了丝担忧：“离奇失踪？怎么回事？长公主府内戒备森严，怎么会失踪？”
绿痕摇摇头：“这件事情，长公主已经命人下令封锁了消息，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清楚。”
见绿痕不欲多说，沈檐便没有再问。
虽然林舒这段时间的行事风格让他有些胆颤，但沈檐也并不希望林舒在此时丧命。
若是林舒现在死了，他身为郡马，不但要为林舒守孝三年，还要承担着长公主迁怒的风险。
这对他的仕途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绿痕哪里懂他这些弯弯绕绕，只以为即使沈檐被郡主凌虐成这样，他还依旧对林舒留着些情意。
不过绿痕向来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她垂下眼睛，沉默地将沈檐带出暗室。
待到沈檐出了暗室，在看清外面的情景时，才发觉自己被关的地方，就在郡主府内，花园的一处假山后。
这间暗室位于郡主府的最角落，平日里无人在意。
就连沈檐也一直把这里当成是用来储存杂物的房间。
没成想，这里居然被林舒拿来另做用途了。
回想到暗室里他摸索到的一些诡异的物件，沈檐心里不由得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郡主以前，也这样惩罚过别人？”沈檐神色有些难看。
绿痕摇摇头：“这里以前是用来关押犯了事的仆人的，郡主已经很久没有用到过了。”
沈檐沉了沉脸色。
绿痕咬着嘴唇，脸上升起一丝希冀：“沈郎，我们逃走吧！郡主若是凶多吉少，长公主定会让我们陪葬！”
“我知道，不过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应当留在郡主府。”沈檐盯着绿痕，试图安抚住她。
“为什么？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不能死！”绿痕死死掐住沈檐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恐惧。
在郡主身边服侍多年，长公主的脾性，她比沈檐摸得更清楚。
只要林舒下落不明的时间超过五日，她和沈檐，定会被长公主的人秘密找借口杀了！
沈檐有些头痛，但他也能猜到绿痕这么惧怕的缘由。
“你相信我吗？”沈檐眼神坚定地盯着绿痕，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的慌张，也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绿痕掐他的剧烈疼痛感一般，反倒是伸手回握住绿痕冰凉的手。
在沈檐这样的动作下，绿痕渐渐平静下来，掐着沈檐手臂的手也缓缓放松。
“抱歉，沈郎，我，我只是有些害怕。”
“无事，我知晓你在担忧什么。不过痕儿，你相信我吗？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们都不会死。”沈檐的语气分外笃定。
事已至此，除了相信沈檐外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绿痕只得咬住下唇，点头道：“沈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吩咐。”
沈檐抚着她的手，神情略显疲惫：“先带我去你的屋子里歇一歇吧。”
这两日他一刻也没有休息，能撑到现在已然到了极限。
绿痕赶忙唤来守在附近为自己防风的几个仆人，让他们小心架起沈檐。
“沈郎放心，这几个人都是我院子里的，是自己人。”绿痕见沈檐有些紧张，赶紧解释道。
沈檐这才松了口气，放松身体，让他们带着自己进了绿痕的院子。
绿痕亲自让人烧了水，又准备了几身干净衣裳，服侍沈檐沐浴后，又让婢女请来大夫，为沈檐上了药。
一通服侍下来，沈檐终于有了困意，绿痕亲自为他放下了帷帐，轻轻退出了房间。
确定沈檐睡着后，绿痕来到院子里，冲守在门口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守着爷点，要是他醒了，立刻通知我。”
婢女福了福身，目送绿痕离开了院子。
绿痕在郡主府内左拐右拐，小心翼翼扫视过周围，见没人注意后，钻进了林舒的院子。
在林舒失去踪迹的当日，长公主就命人将郡主府内的大半亲卫调走，让他们暗地里去查林舒的踪迹。
所以，现在林舒的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
林舒屋内的门没锁，林舒闪身而入。
在看到门内背对着她站着的黑衣人影后，绿痕立刻俯身跪地：“爷，您吩咐我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那黑影带着面具，声音也经过变化，叫绿痕猜不到面具下的人究竟是谁。
“嗯。”黑影转过身，动作随性地坐在林舒平日里坐的位置上。
“您下一步有什么安排？”绿痕谨慎开口问道。
黑影的面具盯着她，空洞的眼窝处黑漆漆的，让绿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是妾身失言了。”绿痕赶忙垂下头，不敢再看他一眼。
黑影的手指轻轻敲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有规律的轻敲声像是一块块重石砸在绿痕的脊背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就在绿痕觉得自己快要憋死的时候，黑影终于开口道：“你对沈檐……”
听到沈檐的名字从黑影嘴里说出来，绿痕眉心一跳。
这位爷找上她的时候，可是一身血腥气。
而吩咐她做的那些事情，也全都和见血有关。
这次提到沈檐，难道是要杀了他吗？
绿痕慌忙磕头道：“还请爷留沈郎一命，他不会妨碍您的！”
“我又没说要杀他，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黑影微不可查地轻笑一声，“没想到你倒是对他情根深种。”
绿痕攥着的手心里全都是汗：“沈郎，沈郎是妾身唯一的依靠了，还请爷留他一命。”
黑影轻笑：“留他一命倒也可以，不过——”
他顿了顿，手指敲在桌面上。
绿痕知晓他是在等自己开口提要求。
绿痕咬了咬牙，狠心道：“只要爷能留他一命，妾身可以让他舍弃一条腿。”
黑影没有说话，手指仍旧在桌面上轻敲。
绿痕听着这像刀削一般的声响，只感觉这声音敲在自己的心里，一刀刀凌迟着她的心脏。
她颤抖着身子，闭上眼：“再加他的右手。”
看着绿痕绝望的视线，黑影再次轻笑出声：“你瞧你，别这么紧张嘛。爷也不是什么恶人，一条腿和一只手换他一条命，不值吗？”
“……值。”绿痕咬牙道，“多谢爷饶沈郎一命，妾身感激不已。”
“好，事成之后，我会让你们金蝉脱壳，平安脱身，另外安排两个身份送你们去江南。”黑影爽快地一拍桌子。
绿痕的头死死压在地上，不敢抬起。
等了许久，仍没见上首再有别的吩咐，绿痕疑惑地掀起眼皮。
却发现本该坐在位置上的黑影，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绿痕顿时卸了力气，趴倒在地上，深深喘了几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