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山洞中,便迎来了小月哀怨的目光,乐凝妙的心头瞬时浮现千般不忍,急忙朝小月走去。
“妙老大,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某人眼里都是盈盈的泪水,泫然欲泣的样子真是何处不可怜。
“小月不要伤心了,大不了我明天早点回来就是了。”乐凝妙连忙安慰他。
“那你保证,不会喜欢那个男子。”
“肯定不会啊,”乐凝妙握着他的手,“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啊。”
“那你保证,你不会跟他成亲。”小月不依不挠。
“小月你就放心吧,我绝对、绝对不会和他成亲的!”
见乐凝妙的眼中满是认真之色,小月这才放心下来。
吃过中饭,众人都呆在了山洞中,乐凝妙躺在小月的腿上呼呼大睡,小月用手指梳理着她冰凉的青丝,眼里尽是温柔之色,花梦溪呆呆的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羽欢和段恒昨夜皆是一夜未眠,此时两人轮流值班,拿着西洋镜紧盯着祁山上下的状况。
这一下午都没有发生任何动静,到了申时(下午3点~5点),花梦溪突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朝山洞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乐凝妙被惊醒,揉揉眼睛问道。
花梦溪还是没有说话,径直拨开了藤蔓往山下走。
段恒把地上的柳羽欢推醒,让他拿着西洋镜继续盯着祁山上下的动静,自己起身跟在了花梦溪的身后。见此情景,乐凝妙也只得拉了小月跟花梦溪走。
夏日的树木十分茂密,花梦溪带着他们走的是一条小道,只要猫着腰行走,没有人能发现他们。小道两旁的树叶十分浓密,宽大的叶子使得小路上只留下一片褐色的阴影,两旁低处有尖锐的灌木丛,灌木丛伸出一些细小而锋利的树枝,由于道路狭窄,几人都被灌木刮的十分狼狈,衣服破了好几处不说,连脸上、手上都有几处挂彩。
大约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几人来到一个偏僻的亭子,亭子的周围是几颗高大的榕树,榕树茂密的须根和树叶将这里遮挡的严严实实,从外面几乎看不出里面还有一小块空地。
几棵榕树相互交错着生长,遮天蔽日的树叶让这一小块地方光线昏暗,四周都是青青的小草,如地毯一般柔软的铺设,这里阴凉、清净,仿佛隔离了红尘的喧嚣,仿佛是这浮世里惟一的一块净土。
亭子看起来有些年份了,使用石头搭建的,随着岁月的流逝,石亭的台阶上爬了一些柔软的青苔,石亭的柱子上则发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紫红色的嫩叶像是娇嫩的小花一样点缀在绿色中。
这里无疑是十分静谧的,连蝉鸣都听不到,只有偶尔传来的一两声悠长的鸟叫,在寂静的树林里深深地回荡。
一个中年男人趴伏在石亭中央的圆桌上,仿佛睡着了一般。如果忽略从他衣服底下爬进爬出的蚂蚁的话。
“师父……师父……师父……你果然在这里……师父……”花梦溪的脑中嗡嗡作响,只觉得全世界都在转瞬间离她而去,她踉踉跄跄的跑到亭中,抱起那男人的尸体,痛哭流涕。
乐凝妙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世间最大的事情,莫过于生离和死别。
待花梦溪哭的差不多了,段恒走到她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作无声的安慰。
“逝者已矣,还是入土为安吧。”
花梦溪讷讷的抱着她师父的尸体,走到亭子后面,伸手开始挖土。
“不要用手,会伤到的。”段恒不忍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不料她却毫不留情地挣脱了他的双手,自顾自地挖土。
小月心中不忍,月魂的力量凝聚于双掌中,很简单的一个起手式,林子中立刻狂风大作,劲气扑面而来,让人睁不开眼睛,再回过神的时候,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深坑,土坑的四周堆满了细细的泥土。
对于小月的功力,段恒有一瞬间的震惊,随后便抱起了花梦溪师父的尸体。
花梦溪将尸体接过来,小心的安放到了土坑中,一把一把的朝土坑里撒土。当一把土撒到她师父的脸上,将那张慈祥的面容染脏时,她又开始痛哭失声,伤心难抑之下,冲上前朝土坑里跳,还好段恒眼疾手快,才将她拦了下来。
“师父……师父……师父……”花梦溪哭的浑身发抖。
“你们填土。”段恒命令道。
为防花梦溪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小月双袖鼓荡,长风从地生起,席卷起满地细小的泥块,和着地上长着的一些小花,将土坑填的严严实实,在上面鼓起一个小小的黄土包。
花梦溪哭的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倒在地上,一步步朝坟前爬去。
“师父……师父……徒儿不孝……徒儿来迟了……师父……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师父……你怎么能这么离开我……你怎么能这么离开我……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还说以后在江湖上混好了……要将你接过去享福的……你还没享到我的福……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师父……师父……师父……”
段恒走到一棵树前,拔剑出鞘,一股劲气袭来,大榕树旁一颗巨大的石头立刻被拔离了地面,在深厚的内力下,被打磨成一块宽大的石碑。
段恒举重若轻地将石碑深深地埋到坟墓前,将长剑递给花梦溪。
花梦溪推开了他的长剑,用自己的剑在飞快的在石碑上刻上几个字:花梦溪之师花世杰之墓。
悲愤之下,那把长剑的剑刃都被磨平了,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师父,小时候我每次伤心了,就喜欢到这里来,每次只有你一个人找得到我。你说女孩子要坚强,哭泣不可耻,但是不可以在人前哭泣,于是我每次都躲到这里来哭泣。后来,这里变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每次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都会将生日礼物藏到这里,每次我过生日,你也会将生日礼物藏到这里。我伤心的时候,你每次都会到这里来安慰我,你说祁山派你最喜欢的就是这里了,这里听不见尘世的喧嚣,可以让灵魂安静下来,师父,徒儿不肖,不能在师父身处险境的时候救师父于危难之中,如今,就只能让师父安歇在最喜欢的一块净地了。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立誓之后,花梦溪走到亭子中央,在圆桌的桌底按了几下,圆桌中央*的桌腿立刻弹开了几个暗格,其中一个暗格里放着一个水晶珠串,下面压着一张有些泛黄的小纸,纸上写着:“今天是小溪19岁的生辰,她已经走了一年了,江湖上是个危险的地方,听说水晶可以辟邪、消灾,我特地下山买了一串。这一串水晶是小溪最喜欢的淡绿色,要是日后小溪回到这里,看到这珠串定会很喜欢。她已经走了将近快一年了啊,希望她在江湖上一切平安。”
花梦溪看到这里,又是泪如雨下。
第二个暗格里面是一些玳瑁珠子,小时候她喜欢抛石子儿玩,师父嫌石子儿脏,拿了一盒玳瑁给她抛着玩儿。
第三个盒子里是一封信。
“小溪: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祁山可能已经发生大事了,当年我命你再不可回到祁山,你向来最听我的话,想来只有祁山发生大事,才会引得你上山来。那日你跟师父说,偷走藏书阁内的东西的人不是你,你秉性纯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你不知道藏在藏书阁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件东西会给祁山派引来大祸。你七岁的时候爱上了吹箫,那时候你整天觊觎着师父的玉箫,想让师父把玉箫送给你,师父看你确实喜欢的紧,便将它当做你八岁的生日礼物送给了你,哪知道你的兴趣只是一时的,拿到玉箫之后,反而不再吹箫了。孩子,不管你现在把玉箫扔到了哪里,你必须要知道的是,玉箫绝对不可以落在有心人的手里,因为阴缘调的箫谱便藏在玉箫中,玉箫只要被火炙烤,那阴缘调便会呈现在玉箫的表面。阴缘调始终是个害人的东西,到了紧要关头,如果实在不能保住玉箫,便将玉箫销毁掉。”
阴缘调……阴缘调……一切都是因为这该死的阴缘调……
此时的花梦溪,恨不得将怀里的玉箫掏出来砸碎!然而她不能,因为这是师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直到这时候,花梦溪才明白师父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沉,为了让她躲过祁山派的祸事,甚至狠心将她赶了出去,只是师父……你明明预料到了这场祸事,为什么自己不躲一躲呢?
花梦溪从四周找来一些干枯的树叶,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地上的树叶,然后便取出了怀里的玉箫。
“你要做什么?”刚刚看完那封信的段恒见她烧火,顿时脸色一变,心中涌现一股强烈的不安。
“你说我干什么?山上的那些人不都是为阴缘调而来的吗?我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她的眼睛红红的,布满了血丝,不知是因为哭的太久了还是因为仇恨。
“你不可以这样,阴缘调绝对不能重现江湖,难道你不明白你师父让你离开祁山派的目的吗?他是为了让你远离危险,那么现在呢,一旦你吹奏起阴缘调,那么你立刻会成为江湖中人人欲杀之而后快的人,别忘了,怀璧其罪啊!”段恒语重心长地劝阻道。
“有阴缘调在手,天下还有谁会是我的对手?对阴缘调有觊觎之心的人,都该死!”花梦溪被段恒一激,口不择言的说道。
“你疯了?”
“我没疯!我要报仇!”
两人立刻开始争抢起玉箫在,在混乱的打斗中,玉箫不慎脱手而出,直直的掉落在燃烧着的那堆树叶上。
淡绿色的荧光泛起,白色的玉箫上顿时显现出扭曲的文字来。
“阴缘调出现了!”乐凝妙上前几步,在火堆前蹲下了身子。
花梦溪和段恒也停止了打斗,飞奔了过来。
玉箫上的字像是在燃烧一样,越来越明亮,只可惜,那上面的文字不是任何一种他们认识的字体,花梦溪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段恒却放下了心来。
“这是什么字啊,根本不认识……”乐凝妙失望的嘟哝道,好奇心幻灭的滋味让她心里一阵空落。
“应该是前朝魔教的文字,魔教起源于漠河族,族中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在很久以前,漠河族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后来因为一场巨大的地震,族中死了不少人,便迁了出来,渐渐地开始与外人沟通。只是那个民族始终保持着自己独特的语言和文字,即使后来创立了魔教,魔教的规模越来越大,非本族中人越来越多,在两个族人私下间,他们也是用本族的语言和文字沟通的,而教中重要的武功秘籍,写的也都是本族的文字。”
“那我们只要找到漠河族,就可以使阴缘调重现天下了!”乐凝妙击掌笑道。
“不可能,漠河族在前朝昆明神宫上下都被屠戮殆尽的时候,就死绝了。所以如今这世上,再也找不到识得漠河族文字的人了,”段恒叹了口气,“这就是天意,天意不让阴缘调这杀人魔曲重现世间。”
话虽是这么说,乐凝妙还是不甘心的盯着火中的文字猛看,直到半盏茶的时间后,那些文字消失在了玉箫上。
乐凝妙不甘心,又添了些柴火,阴缘调却再也显现不出来了。
这是谁刻的阴缘调啊,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居然是一次性的!乐凝妙气得龇牙咧嘴。
事情已成定局,想要报仇只有另寻方法。花梦溪即使不甘,也只能从原路返回山洞。
出来耽误了这么些时间,此时已经是酉时末了(五点到七点)。今日是阴天,到了酉时末,暮色便已四合,茫茫的天地间只能看见莽莽的一片,墨绿色的树林像是怒吼的海,在狂风中翻滚着。
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乐凝妙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那里,她用一根翠色的发带松松的绑了起来,此时,即使在茂密的灌木丛中,长风依旧吹翻了她的头发,将她的发带卷向了天际,消失在鱼鳞一般的乌云里。
原路返回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厮杀声,又开始了吗?几人对视一眼,加快了速度,很快便赶回了山洞。
此时,山洞里的柳羽欢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太奇怪了,”柳羽欢不停地摇着头,喃喃的说道,“明明今天上午还没有什么战斗力,被人砍瓜切菜一样的杀,怎么到了晚上,他们那帮人就那么凶悍了?”
段恒从他手里拿过西洋镜看了一会儿,也蹙起了眉头。
“让我看看,”乐凝妙一把将西洋镜抢了过来,看了一会儿后,纳闷的说道,“那些人有点古怪啊,好像不是人,我看到水幽痕在用火烧,那个人身上沾了火苗很快就变成了灰了……莫不是,纸人?”
乐凝妙立刻露出了一副很惊骇的表情,段恒赶紧从她手里抢过西洋镜,看了两眼,也是脸色大变:“这到底是何种武功,竟然可以将纸人*控的这么好,比真人的杀伤力还要大。”
低调许久的小月从段恒手里接过西洋镜,只看了一眼,一些混乱的记忆顿时从脑海中闪过,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是武功,是巫术,来自南越彩衣教的巫术黑纸人。黑纸人最是耗费修为,将一个人的灵魂强行剥离,再转移到黑色的纸人中,用黑色来禁锢灵魂。由于受害者在死的时候会有很深的怨念,所以黑纸人一旦被放出,杀伤力十分巨大,不过这一招只能在太阳下山后用。”
“黑纸人么?这种杀人手法确实很难让人猜到祁山派的灭门到底是何人所为,他这招果然厉害。”段恒说道。
“纸人被烧掉,禁锢的灵魂便能被释放出来了,”小月道,“看来水幽痕一早就认出了黑纸人的把戏,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啊。”
“我们现在怎么办?下去帮水幽痕吗?”乐凝妙问道。
“还是坐山观虎斗吧。”段恒沉吟道。
不过这场战争并没有持续多久,半盏茶的时辰后,山下传来了一声绵长的大喊:“神主驾到——!”
“无上神主,福泽苍生,与日同辉,千秋万岁,恭迎神主,神主永享仙福!”
刚才还打得起劲的人,此时全都扔下了手中的刀剑,恭敬地跪在地上,虔诚的磕头,喊声传遍整个祁山上下。
“这么大派头?”乐凝妙看的眼睛都直了,看了看周围三个也做着下跪动作的人,她感觉她和小月特别突兀。
山下是一顶巨大的软轿,软轿的周围蒙着几层白纱,看不见中间的人,最为神奇的是,那软轿居然不是人抬的,软轿的四角分别拴在十六只金色的闪着光的大鸟身上,那大鸟与平常的鸟不同,有八个翅膀。
十六只大鸟稳稳地停在半空,托举着顶巨大的软轿,软轿的四角镶嵌了十六颗夜明珠,将轿子周围照耀的恍如白昼。
他带来的人也是一身白色衣服,浩浩荡荡地骑马站在下面。
“请起。”一个带着无限磁性的声音从软轿里响起,那声音就像是暗夜里开放的一朵昙花,在无尽的漆黑里散发着静谧的幽香;像是孤独行走在沙漠里,看到远处的一片绿荫环绕的湖泊,湖泊的水是那么清澈,饥渴的你恨不得马上就走到它面前;就像是密林里迷惑着你的妖精的歌声,飘渺又虚幻,却让你想要用尽生命去追寻……
乐凝妙感觉像是被雷劈中了一半,一股电流从全身流过。
还没有见过面容,只是听这声音,她已是无限遐想,想要追寻着他的身影,向他靠近。
她的心开始猛烈的跳动起来,从来都没有这么用力的跳动过,从来没有哪个男子给过她这么强烈的感觉,想要靠近,想要靠得越来越近。
有时候,一见钟情真的是一件很玄乎的东西,在没发生之前,你觉得那是天方夜谭。
“我们下去吧……”乐凝妙喃喃的念道。
“妙老大,你要去哪里?”小月拉住她的手,有些惊慌的问道,他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么炽热的目光,一种不安从心头升起,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失去一样。
“当然是去见神主啊,他可是大陆上神一样的存在啊,如今遇上了,定然是要见一见的。”她挣脱了小月的手,拨开层层藤蔓,迫不及待地朝山下跑去,有几次差点被藤蔓绊倒。
轿子渐渐地朝山上飞了过来,鸟儿的翅膀上散发着淡金色的荧光,被鸟儿托起的轿子,仿佛是从天上飞来的,而白纱中隐隐绰绰的人,也更加的不似凡人。
轿子在祁山派的大门口停了下来,两个美貌又高挑的侍女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掀开白色的轻纱。
时间仿佛静止了,乐凝妙呆呆的看着一双白色的鞋子伸出轿子,然后便是那么一个难以形容的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乐凝妙只觉得全世界在她面前毁灭她都不会眨眼,只因为他在她的眼里,她舍不得眨眼,让眼中的人消失。
所有人再次跪在地上,恭敬地喊道:“无上神主,福泽苍生,与日同辉,千秋万岁,恭迎神主,神主永享仙福!”
只有乐凝妙还呆呆的站着,站在暗淡的月色里,由于跑得急,她显得有些狼狈,头发在夜风中海藻一般飞散着,衣服被树枝刮的破破烂烂,还沾着不少草叶的碎屑。
面前的无上神殿的神主端木神泽,她难以形容出他带给她的震撼。初见小月时,她觉得小月惊为天人,小月的美就像皎皎的月华一样,华丽而醉人,温柔而静谧。
眼前的端木神泽,他的气场使得她很难关注他的容貌,那样强大的气场就像是天边的太阳一样,散发出万丈的光芒,再这样的光芒中,自惭形秽的你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小月是仙,端木神泽是神,是主宰天下苍生的神,他只是站在那里,你便觉得你看见了天下,他只是站在了那里,你便觉得黑夜已经消失,骄阳在你面前燃烧,偏偏着燃烧的热度还刚刚好,不会让你有种灼伤感。
透过他,你看见了春暖花开,看见了秋水长空,看见了万里舆图,看见了臣服在他脚下的整个天下,一种从心底升起的膜拜感让她喘不过起来。
“诸位请起。小姑娘,你迷路了吗?”他对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