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天空传来一阵巨响,乐凝妙猛的抬起了头,看到不远处的天幕上开出一朵翠绿色镶金边的牡丹花,紧接着,是各种各样的烟花升了上来,有金色的大丽花、鲜红的玫瑰花、黄色的菊花、蓝色的桔梗花……
繁花似锦,此起彼伏,络绎不绝,整个天空都被彩色的烟花笼罩着,看得人目不暇接,所有的鲜花中,以牡丹居多,那一朵朵姿态各异的牡丹,像是盛开在了天阙一般,那么高贵,那么遥不可及,却又那么令人迷醉。
乐凝妙的唇边露出一个笑容,看得痴了。
烟花一连放了小半个时辰才结束,最后出现在天幕上,是一句话:“愿我最爱的你,幸福快乐。”
泪水再次从眼框中滑落,不过这一次,却是因为感动,她知道,如今朝堂风起云涌,战争一触即发,司徒默奎对黑火药一类的东西控制的非常紧,只要抓到私藏黑火药的百姓便格杀勿论。
水幽痕能弄来这么多黑火药就很不容易,更不要说,为了她将这些黑火药全部做成了烟花燃放,只怕他明早就要面对司徒默奎的责难。这样一个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举动,只是为了博她展颜一笑,这叫她怎能不感动?
“小妙妙,人的一生就像是一盒糖果,你永远不知道你吃到的下一颗会是什么味道,”他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也不可能永远坎坷,只有在暂时的低潮里才能积蓄更多的力量,让那股力量一路推动着你到达人生的*。”
“寂寞与繁华相伴相随,再漫长的夜,也会有过去的一刻,再寒冷的冬,也有阳光降临的时分。若你觉得此刻的你太寂寞,我便送你一场热闹繁华,只愿你这一生渐行渐远,前程似锦,轰轰烈烈,”水幽痕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指着最闪亮的那一颗对她说,“有一天,人们会仰望着你,如同仰望最闪耀的它!”
乐凝妙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着那颗星星,唇边绽放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尊贵、妖娆、灼目,一如他初见她的那一刻,她像是一朵雍容华贵的白牡丹初绽风华,笑傲春风,立于紫金阙、白玉阶上,风华绝代!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不远处的高楼上,那人定定地站了一刻,衣袂当风,决绝离去,那一抹银色如同浮光掠影一般,清冷孤寂。
大年初一,乐凝妙睡得很晚才起。蛟珠楼内已经是忙成了一团,只有她这一块算是一方净土,清清静静地无人打扰,想到昨晚水幽痕跟她说的,她可以帮她查查那个银衣人的身份,乐凝妙决定去看看,看目前已经查得怎么样了。
按理说今天是大年初一,上门给水幽痕拜年的江湖门派应该会很多,可是走到大宅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安安静静的,安静得诡异。
乐凝妙觉得很奇怪,问的侍女道:“你们蛟珠楼大年初一都是不见客的么?”
侍女摇了摇头解释道:“听说今日有贵客上门,主子特示诚意,拒绝接见其他的客人。”
“贵客?”难道是司徒默奎上来兴师问罪了?乐凝妙寻思着。
正打算离去的时候,突然看见大宅的内水幽痕和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一同走了出来,乐凝妙瞬间怔在了那里。
“神泽……”她的面上一片忧伤,眸中的光泽瞬间黯淡,蒙蒙的水雾升腾,如同融化的冰。
那人仿若未闻,朝大门口走去。
“神泽……”她扑上前,想要抱住他。
毫不留情地,那人又是一手将她推开,力道之大让她站立不稳,就在她以为她会再次狼狈的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水幽痕从她身后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
那人的嘴角紧抿着,像是很不高兴的样子,冷冷地问道:“水三公子这里可有换衣服的地方?”
“白公子何出此言?”水幽痕面上浮现淡淡的疑惑。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脏!”
冰冷的话像是一把钢刀插进乐凝妙的心脏,她的面上顿时惨白一片,若不是水幽痕扶着她,她定然浑身瘫软地跪倒在了地上。
“白公子,这边请。”水幽痕身后的侍女很有眼色地行礼说道。
看着那人的背影渐渐远去,乐凝妙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喉咙中仿佛灌满了铅似地,沉重、疼痛。
“别哭了,”水幽痕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我查过了,他不是端木神泽,他是西庸国的最大的富商白华,所有的身份资料一应俱全,没有半分疑点。”
乐凝妙止住泪水,咬唇说道:“就是这样才更显得可疑,不是么?如果他是西庸最大的富商,必然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么查他,必定是疑点重重,而他没有疑点,这才是最大的疑点。”
“那你想怎么做?小妙妙,你莫不是想盯紧他?”他面上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心里却有着一分紧张,若乐凝妙真说要盯紧他,他可能当即就被她气得郁卒了。
“不。”乐凝妙摇了摇头。
水幽痕松了一口气,谁知她又说道:“等会儿他出来的时候,你帮我揭开他的面具,若是不看到他的真面目,我是不会死心的!”
水幽痕的心情又阴郁了下来,随即他安慰自己道,没关系的,只要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乐凝妙就会死心了,从此斩断情丝,这样很好。
一盏茶的时辰后,白华走了出来,见到水幽痕后冷冷地说了一句:“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其中的利害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水幽痕若有所思地看了乐凝妙一眼,随即笑着说道:“当然,既然白公子这么有诚意,我也会尽快给出答复的。”
他的话音刚落,乐凝妙怀中的蓝草便跳了出来,朝白华的脸上挠去,白华快速地闪避,蓝草扑了个空,落在他身后的一团灌木上。
就在他躲闪蓝草时,水幽痕像是一阵风一般原地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样银制面具。
抬起头看着眼中隐含怒火的白华,乐凝妙是满脸震惊,水幽痕却是若有所思。
白华长得非常俊美,鼻子、嘴唇、下巴都与端木神泽有七分相似,难怪乐凝妙看到带着面具、穿银衣的他会弄错。他的眼睛和眉毛与端木神泽是截然不同的,端木神泽是狭长的凤眼,而他的眼睛大而圆,一瞪人就很有气势!
可惜由于带着面具,他们只能看见他的下半张脸。
“这就是你们蛟珠楼的诚意么?”白华冷哼一声,“看来这交易不做也罢!”
“和气不成生意在嘛,”水幽痕笑了笑,脸上带着三分歉意,“刚才是我莽撞了,还望白公子不要介意。”
白华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大门,至始至终没有再看过他一眼。
见他傲慢的那么不可一世,乐凝妙有些疑惑了:“不就是一个富商么,在商言商,你的实力也不在他之下,为何他那么高傲?”
水幽痕摇了摇头:“不一样,蛟珠楼都东倪国,现在是三大门派之一,而是白华在西庸,暗地里的江湖势力那绝对是最强的,没有之一。”
原来这一切都是空欢喜一场,万分失望的乐凝妙立刻又蔫了下来,有气无力的闭了闭眼,不再说话。
乐凝妙在易容方面师承柳羽欢,算是数一数二的易容高手,所以对于面具下的白华有没有易容,她一眼就能看出。白华确实是白华,面具下的那张脸没有半点易容的痕迹。
这一次误认端木神泽的事,让她隐藏多日的痛苦回忆重新被勾了起来,也让被这段繁忙的日子折磨得忘了本该做什么的她,重新燃起了斗志!
只要先搞垮稚阳王司徒默奎,那么太逸天王便会失去一个很大的助力。自古以来,想要谋朝篡位,必然得师出有名,如若不然,便会失去民心,即使有一天黄袍加身,过不了多久天下也定会群雄割据,只因他这个皇帝当的名不正、言不顺!
司徒默奎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她就不信抓不出一两点来大做文章,再结合谶纬迷信,定会使得本就大失民心的他更加寸步难行,若是强行造反,只会是自掘坟墓。
然而她还未开始布局的时候,水幽痕就跟她说,他要出去一趟,可能要个把月才能回来。
她问水幽痕去哪里,水幽痕也没有瞒着她,毕竟这么大的事情瞒不住,虽然他们消息灵通,但是再过几个月,这事情必定会闹得沸沸扬扬,与其等到事情传到乐凝妙耳中后被她埋怨一番,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她。
“我要去一趟雾琉岛,”他的面上一片严肃,“这段时间你呆在蛟珠楼哪里也不要去。司徒默奎已经急了,再过几天便会大抓壮丁,见到漂亮的姑娘便抓去送到军营当军妓,如今时局动荡,外面很不安全,小妙妙,我真是放心不下你。”
乐凝妙想到她与端木神泽大婚的时候,她那没有良心的二师兄乐微狄,居然将端木神泽给她的聘礼全部拿走了,还美其名曰暂时保管。
乐凝妙越想越郁闷,好歹是端木神泽给她聘礼,他怎么能拿走呢?贪财到了他这个程度,真是人神共愤!
好歹他在江湖中,还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呢,这般无耻,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乐凝妙越想越郁闷,想到他现在而在雾琉岛,便决心要与水幽痕一起去,开玩笑,这种事情夜长梦多,要是现在不追着乐微狄问他要那几百箱的聘礼,等到后来他准备好了,那借口可就多了。到那时候,乐凝妙要是还想从他手中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只怕会费不少功夫。
水幽痕倒也没有太过阻挠,只是说此去雾琉岛危险重重,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乐凝妙一心想着要赶紧拿回自己的钱财,好招兵买马,一鼓作气势如虎地发展势力,自然是顾不得那么多,当晚便让侍女收拾好了东西。
这一日天空万里无云,淡蓝色的天空显得无比高远,淡绿色的海水无比澄澈,到了深海的地方,又翠绿的像是一块剔透的翡翠。沙滩上的渔民们在忙碌着,农夫们在修理着船,打算出海,而农妇们则聚在一起,用梭子补着昨天用坏的渔网,相互笑着打趣。
海鸟在半空中飞舞着,发出嘹亮的叫声,白色的身影穿梭着,自由自在,一会儿猛地一头扎进海里,一会儿又飞出海面,吞吃着刚刚捕获的鱼。
乐凝妙跟着水幽痕上了他最大的一艘船,船上装满了红衣大炮,排列整齐的红衣大炮用红色的布蒙着,安放在甲板上,看起来肃穆无比。
“这种东西,官府也会允许你安装?”乐凝妙一脸惊讶地问道,掀开红色的布看了看其中的一个红衣大炮。
“官府的工匠水平不够,他们的海船都是从蛟珠楼买的,不过他们也只允许我们在一艘海船上安装这个东西,毕竟红衣大炮这种西洋舶来品造价昂贵,也极为稀少。若不是为了对抗倭国对沿海地区的骚扰,他们根本舍不得装这些,宁愿把这些钱吞进肚子里,”水幽痕解释道,“十年前,红衣大炮作为一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只用于官员的私人收藏,并不会花大价钱将他们装备在战船上,之后那年秋天倭国进犯,打了以天朝自居的东倪国政府一个措手不及,杀了沿海十几万的老百姓,疯狂地抢夺东西。这件事情被当今圣上知道后,圣上大发雷霆,一怒之下几乎将沿海几个州的大小官员的脑袋全部砍掉,后来在沿海这几个州任职的官员们,便开始着手花钱筹备红衣大炮了。”
“原来如此。”乐凝妙点点头,靠在船上的扶手上,眺望着美丽的蓝天,“你以前去过雾琉岛吗?”
水幽痕摇了摇头:“去琉雾岛的路很危险,稍有不慎便再也回不来了。在琉雾岛前几十公里的一个地方,有一个很大的漩涡,只要靠近,便会被漩涡卷入进去,最奇怪的是,那个漩涡像是一个吞噬东西的口一样,没有人知道那些被漩涡卷进去的东西最后去了哪里。而且,那个漩涡还是不固定的,也许今天在这里,明天出现在那里,运气好便碰不上,运气不好只能命丧黄泉。”
乐凝妙听得心里一阵紧张:“那你有把握能避开漩涡吗?”
“没有,”水幽痕老实地摇了摇头,“不过我并不担心,有小妙妙陪着我,纵然是死,我也无所畏惧。”
乐凝妙已经犹豫着要不要下船了,毕竟现在船还没开,下船还来得及。可是一想到端木神泽给自己的那几百箱的聘礼,乐凝妙又有些犹豫,若是过了这个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再次堵住乐微狄这个坏蛋!
船开始扬帆起航,今天正好是顺风顺水,船行的非常顺利,远近可以看到不少渔民在摇着小船在撒网。
“要几天才能到雾琉岛?”乐凝妙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微眯着眼问道。
“大概七天。”
“这么远?”乐凝妙蹙眉,有些惊讶。
“没错,不过即使再远,再危险,我们这次也是势在必行!”水幽痕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像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倒是忘了问你,这次到底是去干嘛了,”乐凝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是说雾琉岛与世隔绝么?那为什么我还要戴上人皮面具?”
“雾琉岛的确与世隔绝,但是四个月前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可能不知道。”水幽痕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什么事?”
“四个月前,雾琉岛上冲上一阵耀眼的白光,那光芒出现的非常短暂,在黑夜之中,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附近的渔民纷纷说是天神庇佑,今年这一片海域必定是一片祥和,风调雨顺。渔民愚昧,以讹传讹,这件事情自然也没有被人放在心上,只有极少数的人注意到了光芒的异样,出现这样的光芒的,不是一般的自然现象,而是神兵现世!”
“神兵现世?”乐凝妙想起,就在敬神大会开始后的几天,闻人香就去了雾琉岛,原来她是找神兵去了,不过现在看来,神兵肯定没有落到她手上。
也是,雾琉岛居住着天下十大高手之一的姑射仙子,闻人香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是姑射仙子的对手,若姑射仙子手执神兵,那岂非天下无敌?
想到自己手中的那把神兵,乐凝妙面上的神情不由得笃定了起来,神兵的威力她是见识过的,一般人手握神兵,宛如神助。
“知道是神兵现世的人虽然少,但是消息会保护的很好,直到不少人铩羽而归,消息才被传扬开来。如今江湖动荡,有心人借着神兵的事情大做文章,说若是有人能够拿到那一件神兵,便是武林盟主,可号令江湖。”
“从江湖四大门派南北对峙,再到如今江湖三大门派三足鼎立,时局日新月异,可是谁敢说自己有实力能够号令江湖?如今江湖三大门派的威势还在,他们就敢如此兴风作浪,你们就置之不理么?”
“置之不理?”水幽痕垂眸,唇边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若是利用的好,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机遇,可以乘风而起,聛睨一切,凌驾于另外两大门派之上!他们不是说只要拿到神兵便是武林盟主,可号令江湖么?与其到时候处于被动局面,不如现在迎难而上,如今拜月教和万鬼门对此事缄默不言,不正说明他们暗地里也是默许了流言的肆虐么?谁能拿到那件神兵,各显神通吧!”
“看来能和不少老朋友见面了!”乐凝妙的唇边勾起一个妖娆的笑容,想到阔别已久的聊素颜一行人,心中暗暗下了决定,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十七年前的万鬼门事变,你们若是遮遮掩掩就算了,把我*急了,势必要查出当年真相!
上次在街上遭了万鬼门七大高手的围杀,不过是因为自己一时大意,这次她有备而来,就让她们尝尝那把聚集了万千阴魂厉鬼的三棱刀的厉害!
船行了六天,在远海区域,已经很少见到船了,远近的几艘船,甲板上站着的都是手执兵器的江湖人士,看得出来都是前往雾琉岛争夺神兵的。
走在他们最后面的那艘船,船上的旗帜上画着万鬼门的标志,一个白色的骷髅头。乐凝妙见状,对水幽痕说道:“喊船夫开快点,我们早点去岸上布局,先下手为强,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就算不能全部剿灭,也要让他们实力大损!”
“小妙妙这么睚眦必报,若是我有一天惹了你,你可也会这么狠?”水幽痕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乐凝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思索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
水幽痕心中一紧,不知道是该放松还是该担心,她的性子他是知道的,看似冷血无情,手段狠辣,实际上最是在乎身边的人,否则上次在崖底,也不可能为了他舍生忘死。
袖子下的拳头慢慢开始握紧,小妙妙,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晴朗的天空突然从远处飘来一团团翻滚的乌云,多年在海上行走的水幽痕一看就知道是暴风雨要来了,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抓着乐凝妙的手朝房间内走去:“接下来可能会是一场大风暴,在房间内关好门窗,好好躲着,千万不要出来,知道吗?”
乐凝妙见他面上的神色那么严肃,便认真的点了点头。
暴风雨来得很快,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房间外便是狂风大作,大船在海水中颠簸着,狂风似要将大船掀翻,乐凝妙在船内被颠得东倒西歪,抱紧了床柱才没有摔倒,船舱内的东西都是被钉子钉死在船板上的,免得因暴风雨到来而摔坏。
(╮(╯▽╰)╭,写文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