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房间内只有微弱的光线,房中的摆设朦朦胧胧的,窗户映着积雪,是淡淡的白色。她躺在厚厚的地毯上,可是房间内的炉火已经熄灭了,空荡荡的房间内一片冰冷,浑身都有些僵硬酸疼,似乎又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她的心中闪过一抹不安,抬起双手来,果然,手心满是鲜血,那些血液已经干涸了,黏黏的凝结在她手上。
华丽的帘子后,仿佛有什么东西躺在那里,乐凝妙颤巍巍的爬起来,扶着柱子走了过去,果然,帘子后是一具仰躺在地面上的尸体,胸口的肋骨向内折断,心脏被掏了出来,只留下一个黑乎乎的洞。
居然又杀了一个人吗?混沌的记忆呼啸而来,半夜,灯火明灭,雪已经停了,她掀开被子推门走了出来,直直的走到一扇门前,推开门,走进室内,趁他在睡梦中的时候,用鬼术杀了他!
她与他无冤无仇,怎么会想到去杀他呢?就算他是司徒默奎那一派的官员,自己对他也没有这么刻骨的仇恨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件事情恐怕还会被嫁祸到雪莲宫的头上,脑海中一闪而过媛媛那张怨毒的脸,她伸手从他的胸腔里抹了点鲜血,在墙上写下几个大字:我回来了。
然后,以防他们看出尸体的死亡方式,她不得已又碎了尸,房间内一片凌乱,到处都是鲜血,她打开窗户闭上眼睛在心底默念,小月,小月快来啊。
他们之间的心灵感应向来非常强烈,不同的是,小月总能感应到乐凝妙,但是乐凝妙却不能感应到他。
熟悉的薄荷味清香将她萦绕,小月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了然的将她抱在怀中,眼里满是担心,用他温暖的体温安慰她:“别怕,没事的,我在这里,一切都会没事的。”
“小月,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她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像是受惊的小兽一般,彷徨不安,“我跟他无冤无仇,我没想过杀他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别怕,妙老大,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想了。”
“可是我真的快要疯了,”她捧着他的脸,惊恐的看着他,“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疯了?每到晚上便开始发疯的去杀人?那些鬼总是纠缠着我,随时随刻,好吓人,他们要弄死我,他们不弄死我不会甘心的。”
乐凝妙轻轻地哭了起来,世界那么大,这一刻她仿佛站在茫茫的雪原里,不见来时路,只有无尽的冰冷,和刺痛眼睛的雪白。
“妙老大,你只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我送你回去。”小月抱起她,穿梭在积满了冰雪的屋檐上,很快就将她送到了房门口。
告别的时候,乐凝妙扯住了他的衣袖,眼中有蒙蒙的水雾,无数复杂的言语欲说还休,那样可怜的神情让他心一阵阵的抽疼,像是被一只手扭紧了一般。
他捧住她冰冷的小脸,轻吻她薄薄的眼睑,像是要将她一生的泪水都吻尽。
乐凝妙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小月一个人在门外站了很久,才不放心的离去。
水幽痕似乎还没有睡醒,乐凝妙摇了摇他,说道:“我们现在就收拾收拾上路吧。”
水幽痕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无比慵懒魅惑,半睁着眼睛声音中带着性感的嘶哑:“什么?”
“我是说,我们现在就开始收拾东西,上路吧。”乐凝妙的声音冷冷的,平静的叙述一个事实。
“现在?”水幽痕似乎清醒了过来,“这两天还有大雪,我们不好赶路,小妙妙,可是那些奴才让你不顺心?”
“不是。只是这个鬼地方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乐凝妙皱着眉,语气与其说是急切不如说是任性。
“好好好,别生气,”水幽痕赶紧缴械投降,“我现在就吩咐他们收拾东西,只是要想离开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那些官员还需要一一道别,最晚也要到下午才能离开。”
“那你还不快去!”
见乐凝妙一脸的没好气,水幽痕有些迷惑,不知道哪里又得罪她了,天还没亮便开始使小性子,便试探性的问道:“昨天媛媛的事情吓到你了?”
“没有。”
水幽痕笑了,摸了一下她的鼻子:“大户人家,这样的事情乃是家常便饭,你若是不喜,我让江大人将那几个家丁交给你处理可好?”
“我说了没有,我要走,我就是想走!”乐凝妙不耐烦地说道。
“好好好,我们走,我们走,你别生气,”水幽痕将她一把拉入被窝,给她盖上被子,起身穿衣,“我去着手准备离开的事情,你先睡。”
乐凝妙在心底暗叹一声,她也知道,她的要求有些任性过分,水幽痕这么顺着她,也挺不容易的。只是,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对水幽痕的感情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排斥了,只有在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尽情的展现自己最真实的情绪,仗着他们的疼宠肆意妄为。
水幽痕显然也发现了,心中的不甘平复了一些,转身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抹微微的笑意。
乐凝妙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了。
侍女服侍她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后,为她送上了精美的午膳。侍女告诉乐凝妙,水幽痕还有些事情,让她一个人先用午膳就好。
桌上的饭菜都是她爱吃的,特别是胡羹,之前在无上神殿吃过那里的厨子做的,简直就是此羹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胡羹作为车禾国的传统美食,会做的厨子不少,但是无上神殿的厨子做出的味道却是出奇的鲜美,那种滋味尝过一次之后,终身难忘。
后来,她再也没吃到过如此美味的胡羹。
“石姑娘,这是水公子特意找来的厨子,不知味道是否合你意?”一旁的侍女舀了一小碗的胡羹放在乐凝妙身前。
乐凝妙尝了一口,眼中顿时放出光彩,就是这个味道!乐凝妙不由得连连喝了好几碗,才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巴。
“石姑娘先休息一会儿吧,水公子很快就回来了。”侍女动作麻利的收拾着桌上的饭菜。
乐凝妙拿起一卷医书坐在窗边打发时间,突然,她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体温开始升高,脑袋一片昏沉,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啸声,浑身无力的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啊!石姑娘!石姑娘你怎么了?”在她最后的意识里,她看到几个侍女慌乱的上前来扶她,然后,眼前一片昏黑。
不过她很快就醒了过来,一个年迈的大夫将一条手帕放在她的手腕上,隔着手帕正在给她把脉,水幽痕和小月站在床侧。
半晌,大夫蹙起眉头,摇了摇头。
“大夫,怎么样了?”小月先一步问道。
“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见过这种状况,这姑娘身体底子不算差,也没有旧疾,更没有中毒的迹象,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老大夫实事求是的回答完,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可能是老夫能力不足,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水幽痕吩咐赵漠拿了银子送老大夫离开,上前无奈的对乐凝妙说道:“小妙妙,你病的太严重了,实在不适合再赶路。再说,半路上也不易找到好大夫,若是耽误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江大人是两江总督,有他帮忙也容易找到更好的大夫,我们还是休息一段时间,等你病好了之后再赶路吧。”
“我没事。”乐凝妙艰难的支起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刚想下床,不料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还说你没事,”水幽痕扶着她,“且不说你现在手脚发软,光是这体温,就有够吓人的。”
“妙老大,身体要紧,”小月也上前劝道,“要是你坚持赶路,我会很担心的。”
乐凝妙抬头,看到小月眼中的坚持后,不得已同意留下来养病。
侍女又点起了安息香,将室内的炭火添得很足后,都退出了房间,留出一个安静的空间让她静养,高热烧的她的脑袋有点发晕,很快又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冷……好冷……好像四肢百骸都是因为寒冷而带来的疼痛,她的皮肤冻得有些发青,脑袋和牙齿都是一阵难忍的酸疼,她忍不住嘤咛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昨夜的记忆呼啸而来,在脑海中模糊无比,却尖锐的提醒着她,她好像又杀人了……
手上干涸的鲜血依然在,顽固的事实不容忽视,她心里升起一种深深地疲惫和自厌,喉咙好痒,她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扶着一旁的柱子喘气。视线模糊,只能隐隐看见床帘后面仰躺着的一个人,大概已经死了吧。
她顺着柱子缓缓地坐了下来,昏沉而疼痛的脑袋让她差点就此晕过去,她死死地咬着下唇,试图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小月……小月……我需要你……你快点来吧,她在心底默念。
很快,小月赶了过来,疾步走到乐凝妙身前捧着她的脸问道:“妙老大,你看起来很不好,我送你回去。”
“把尸体处理了,”她无力的抬手指了指床的方向,“还是造成冤鬼索命的假象吧。”
小月点点头,以最快的速度处理了死亡现场,抱着乐凝妙飞快的回到了她的房门口,在门边,小月问出了在心中压抑已久的一个问题:“妙老大,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如今你病的这么重,半夜出来的时候,是怎么避过那些严密的侍卫的?”
乐凝妙心中一惊,对啊,那些人固然是她杀的,可是两江总督大人的府中,防备严密,她一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是怎么避过去的?
更何况,水幽痕怎么说也是大陆十大高手之一,为什么她半夜出门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呢?
乐凝妙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可能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沦为了某人对付雪莲宫的棋子,可是,为什么挑中她做棋子?若不是这次她比较聪明,祸水东引,将事故伪装成冤鬼索命的假象,只怕矛头又要对准雪莲宫了。
最奇怪的是,她怎么会杀人?也许在潜意识里,她就有杀死关雄和高盛的想法,可是在她的潜意识里,真的有杀死那些官员的想法吗?
想到此处,她又有些迷惑了,脑海中又两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嚣着,一个声音阴冷的说,杀了那些官员,他们都是司徒默奎的人,司徒默奎与太逸天王勾结,削弱了司徒默奎的势力,客观上就削弱了太逸天王的势力,杀了他们,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吧!
另一个声音很理智的告诉她,你的目的是查清楚这些官员聚集到这里是为了密谋何事的,不可以横生枝节,你不能冲动的杀人!他们是无辜的,你与他们也无冤无仇。
难道他们不该杀吗?
你不可以滥杀无辜!
他们可是司徒默奎的走狗,你可知道留下他们会是怎样的祸患?
你没有权力随意夺取他们的命。
……
脑袋好疼,真的好疼!她抱着脑袋,剧烈的喘息着,疼痛难耐的蹲下了身。
“妙老大,想不出就别想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小月蹲下来,安慰着她,心里满是心疼。
休息了好一会儿,脑袋的疼痛才有所缓解,她扶着门框慢慢的站了起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一日,乐凝妙的病情加重了,江越飞请了当地的几个知名的大夫过来,可是他们都查不出她到底得了什么病,看她的脉象正常无比,可是她的身体的羸弱和难受的样子却也毋庸置疑,不是得病,也没有中毒,这让他们十分不解。
与此同时,江越飞对于府中的两起命案也是头痛不已,死去的两人都是朝廷四品大员,在地方上的地位可谓是举足轻重。表面上,江越飞对众位官员说,两位官员的死他已经上报稚阳王了,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上报。这事情得先找个替死鬼才好,若是没有处理好,就贸然上报稚阳王了,就凭司徒家在朝中的权势,只怕他这个两江总督也就当到头了。
更何况,这件事不能传出去,尤其不能传到朝廷中去,若是朝廷中的那帮太子党知道他们的死亡后,江越飞便是百口莫辩,他该怎么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官员聚集到了他的府中?司徒党只会将他当做一枚废棋处理掉。
鬼神之说,他向来是不相信的,即使有些事情已经在下人口中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媛媛惨死后阴魂不散,留在府中要搅得这里鸡犬不宁。若是放在往常,江越飞肯定会下令禁止所有人再说这件事,可是在这非常时刻,他却只能放任流言更加猖獗。那天傍晚在府中发生的事情,他也有所听闻,可是听说媛媛死了还能用簪子刺死那个家丁,他始终觉得此事乃是以讹传讹,被夸张化了。
偏偏乐凝妙由于这些日子以来,随着杀的人越来越多,纠缠在她身边的冤魂也越来越多,见缝插针的恐吓着她,只要是在她醒来的时候,只要周围没人,各种各样恐怖的东西纷至沓来,惊喘声、尖叫声、砸东西声……
渐渐地,府中的人说,住在西苑的那个贵客的小妾,在死之前扶了媛媛一把,被媛媛的冤魂给缠住了,天天阴魂不散地纠缠着她。这些话被那些下人说的绘声绘色,流言一传十十传百,被扩大化后,越来越脱离真实,越来越惊悚可怖。
江越飞自然也请了附近的道士过来驱鬼,在乐凝妙的房中贴上符纸、撒上圣水、焚烧艾叶、跳大神……不过这些都没有用,乐凝妙的精神越发萎靡不振,病情也更加的严重了。
药石无效的乐凝妙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江越飞方面,自然是更加上心的吩咐人下去找大夫去了。可是府中的下人却在背地里交头接耳,说乐凝妙这是被冤魂缠住了,中邪了,看病哪里有用,就连道士都拿媛媛的冤魂无能为力,只怕她是时日无多了。
江越飞没有理会那些越来越妖魔化的流言,暗地里给当地的官府施加压力,仵作、官差将两处案发现场封锁了起来,不眠不休的追查着,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乐凝妙造成冤魂索命的假象,就是不希望那两个官员的死再被诬陷到雪莲宫身上,可是她的希望落空了,从水幽痕的口中,她得知,他们在床的被单下,找到了一个用鲜血画成的雪莲,这个小小的证据,将一切又推到了雪莲宫的身上。
乐凝妙不禁有些愤怒了,这一切到底是何人所为?此借刀杀人之计太过阴毒!
整整十日,十个官员惨死府中,整个总督府人心惶惶,那些位高权重的官员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早就叫嚷着要离开,虽然府中的防备已经严密了一倍,可是依然不停地有人惨死,防不胜防。这下,就算要摘掉乌纱帽,江越飞也不得不将事情报告给司徒默奎了,因为事态的严重性已经容不得他不报了,若是他再不报,只怕等待他的就不是摘掉乌纱帽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只怕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没有人怀疑到乐凝妙的头上,因为她整日不是昏睡就是被冤魂纠缠着,再则,她实在病的太严重了,所有的大夫都无能为力,大家看她的眼神犹如看一个死人一般。小月早就修书一封让雪枭送往了鬼脸蝶谷,蝶婆婆已经在路上了,只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虽然名单上还有些官员没有到来,但是乐凝妙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如今已经有十二位官员惨死在她手下,她实在不知道,若是她再在江府中呆下去会怎样。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她已经顾不得了,她过够了这样的生活,她要离开,立刻!马上!
这一日,她醒来的时候,房中照例没有一个人,她从床上坐起来,喉咙一痒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侍女闻声,立刻端了药碗进来。
“我不要喝那东西!”乐凝妙摆摆手,“那东西根本没用,拿开。”
“石姑娘,公子走的时候吩咐了,您醒来的时候必须要让您喝药,否则我们可怎么向公子交代啊。”侍女哀求道。
“水幽痕人呢?”
“公子与江大人在亭中下棋。”
“他倒是好兴致,大雪天的,”乐凝妙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扶我出去走走。”
“石姑娘,您身子弱,还是卧床休息吧。”
“无妨。”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见她执意要出去,侍女只好给她拿来烘的暖融融的衣服服侍她穿上,扶着她走出门。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一片银装素裹,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有早开的红梅,枝桠上积着厚厚的雪,压低了娇俏的花朵,一点鲜艳的红色的无边的雪色里尤为显眼。
现在还早,侍女在房檐下敲着厚重的冰锥,长长的冰锥垂下来,如同石钟乳一般,亮晶晶的反射着薄薄的日光,流溢出优美的色泽。一块冰锥被敲了下来,掉落在雪地上,松软的雪地上顿时溅起无数白色的雪沫。
约走了一盏茶的时辰,走到前方的一个亭子中,乐凝妙便累的走不动了。刚巧小月过来,握着她冰冷的手,说道:“我去帮你拿个袖笼。”
“不用了,让侍女拿就好了,我昏睡了这么久,你陪我聊聊天。”
侍女小跑着走远了,乐凝妙坐在小月的怀里,在万籁俱寂里闭上眼睛,他温暖的体温,像是床前的那一抹月光,令人眷念。有人说,男人的一生中至少有一朵红玫瑰和一朵白玫瑰,红玫瑰看久了,便成了墙上的一滴蚊子血,而白玫瑰就是床前的月光,白玫瑰看久了,便成了衬衣领上的一粒饭粘子,而红玫瑰就是心口的那一颗朱砂痣。(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
对于女人来说,或许也一样,但是在乐凝妙心中,小月永远都会是她床前的那一抹白月光,缓缓的流淌过她漫长的生命。
“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你当天就处理掉吗?怎么积攒了这么几天才想着把香灰给埋了?”一丛茂密的竹子后,服侍乐凝妙的大侍女正厉声呵斥着谁。
“前几日下大雪,这里离得又远,我便想着,等雪停了再来埋了。”一个平日里服侍她洗漱的侍女委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