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李氏冷眼看着他,“是,他是说过,可他办不到了。他死了,你知道吗?他这一生,除了你,谁都不放在心上。
从嫁给他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他不爱我,他只是给他的儿子找个娘,可我不怕等,我隐忍着,我努力地讨好他,用心地照顾他的儿子。
可结果呢,我的儿子,他连个眼神都不愿多施舍几个。终于他死了,我不用再苦苦的等了,不用了。”
周李氏喃喃自语:“这样也好,死了就再也不会偏心了。”
周李氏痛哭出了声,周辰星和周辰玉也哭成了泪人。
父亲死了,那个护着他的父亲,原来也会死。
他知道,娘一直都不喜欢他,但在吃穿上,也不会苛待他。
除了在父亲面前,娘一直都冷冰冰的,无论他做得再好,也换不回娘的一句赞赏。
原来母亲一直怨着他,怨他独占了爹爹的宠爱。
前门依旧被人围着,四周点了火把,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震慑着围观的人群。
周辰光叫人开了门,看着门楣上的红色刺眼,着了小厮,三下两下扯了下来。
一只红彤彤的灯笼,在小厮的脚下踩扁,又骨碌碌地滚到对面那群人的脚下。
见府里有人出来,跪在地上的众人站了起来,他们呼啦啦把周辰光围在中央,周辰光指着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子。
“你们想怎么样?”
那男子揪了周辰光的衣服,“不是我们想怎么样,是你们周府想怎么办?”
小厮上去拉那男子,却被甩到了墙角。
“对,”后面的几个人吼道:“是你们周府想怎么办?我们家人跟着周镖头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如今横死异乡,你们竟把尸体,放在空无一人的镖局置之不理?”
“我年纪轻轻就失了夫君,今后人生漫长,你让我们一家老小怎么活?”
说话的是个年轻娘子,一身白孝,更衬得她身体羸弱。
“可怜这些镖师,尸骨未寒,就连死了也不能归家,凄凄凉凉地被主家丢弃,天理何在?”
人们的情绪被煽动了起来,许多人擦拳磨掌的跃跃欲试。
不知谁家的
人闯了上来,在周辰光脸上抓了几把,血丝慢慢渗透出来,他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周辰光没有退,这些人需要发泄内心的愤怒,既然这样,那就来吧!
“你们家里人出事,我也很伤心,我们也不想出事。我大哥还躺在床上,我爹刚刚救治未愈,撒手人寰了。
我不难过吗?我也失去了亲人。”
周围静了下来,隐隐听到有小声的抽泣。
“我们都一样,都失了亲人,我们镖局也没有推脱,都派人一一通知你们了,只不过我大哥重伤,很多事情来不及处理,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负责的,”说到伤心处,周辰光眼神暗淡,他双肩垮了下来,似乎不堪重负一般,蹲在地上。
有人哭出了声。
紧接着,是更多人的哭声。
宋清明隐匿在人群后,眼神有些晦暗不明。毕竟两家还没成亲,自己出面难免名不正言不顺。
看眼下这情形,镖师伤亡,需要丧葬,丢失的镖银,需要赔偿,他抬头望了望周家这座宅院,恐怕卖了,都不够十分之一。
二妹妹若是嫁进了这样的人家,这一生,怕是就葬送了。
有人扶了周辰玉出来,说是扶,其实就是整个人都倚在了下人身上,脸色苍白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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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梧桐版的周辰玉,都不知道该哭还是笑了,自己这就是传说中的卖惨,自己越惨书友值越高。
可是一百万书友值,他得多少年才能赚回自己这条命。
算了,还是拿好剧本,好好走自己的赎,身之路。
周长生把周辰玉保护得很好,人人都说周家大少爷长得出尘,但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更很少出现在人前。
周辰玉缓缓推开了扶他的小厮,摇摇晃晃地有些站立不稳,他整了整衣服,然后跪下,给大家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围在一起的人向后退了几步。
周辰玉声音嘶哑:“请大家放心,我们成安镖局屹立百余年,不会做言而无信的事。”
他回头向周辰光道:“二弟,你去跟母亲要两千两银子,就说先让各位镖师殓葬。”
周辰光应声,匆匆向后宅去了。
周辰玉喘了口气,接着对众人道:“虽说人死不能复生,但我周辰玉在此发誓,无论大家有何要求,我们都尽量满足。
只是,我们就是马上变卖家产,也需要一段时间,请大家先将各位叔叔伯伯入土为安,五天后,我们必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跪在夜幕中,笔直的像一座雕像。
有人上前扶了他起来,“周少爷,你身上有伤,先站起来慢慢说。”
周辰玉低低道了声谢,只听身后有个女音道:“给丧葬费可以,但是要变卖家产,我不同意。”
周辰玉喊了一声:“娘……”
“叫娘也不行。要是把家产都变卖了,你们以后怎么生活,以后娶妻生子,都需要银子。
若是两手空空,哪个正经人家会让女孩嫁到我们家。百年之后,你让我有何颜面去见周家的列祖列宗?”
周李氏一脸坚定,周长生活着的时候,没有高看过自已的一双儿子,人都死了,难道还想让她的儿子,去给他还债,去给人做牛做马吗?她决不允许。
周辰玉咳了几声,又喘息了一会儿,才道:“娘,你别着急,咱们先把银子分下去,赔偿的事,稍后再商量。”
周辰光指挥着小厮将银子拿过来,按着人头,给死者家属分了下去。
周李氏瞪大了眼:“我不允许,周辰玉,你个逆子,听见没有,我决不允许。”
周辰星和周辰光上前安慰她几句,周辰玉则定定的站在周李氏面前,毫不退让,扶着小厮的手,早已经青筋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