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声望去，只见十几个混混围着打架。
我刚要离开，人群突然散开。
白芷若站在一旁叫好，看着顾景辰和人扭打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哟，小书呆子来了？要不要加入？保证让你见识下不一样的刺激！”
顾景辰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神凶狠地瞪着对手。
最让人意外的是，他正挥舞着钢管。
7.
没想到，这个优等生竟然和这群地痞流氓混在一起。
白芷若恶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再敢多看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连打架都不敢的胆小鬼。”
顾景辰走上前威胁道：“苏清柔，你要是敢告诉我爸妈，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脸上挂彩，眼神凶狠。
我不想惹麻烦，淡淡道：“我爸让你跟我们去露营，既然你有事就算了。”
白芷若得意地笑着，搂住他的腰，朝我吐了口痰。
临走前，我丢下一句：“对了，以后别来惹我，我可能会不小心说漏嘴。”
没了顾景辰的干扰，我的成绩突飞猛进。
这天最后一次联考结束后，一个劲爆消息在学校炸开了锅。
同学们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顾景辰把对面学校的人打进ICU了！”
“没想到平时看着高冷的校草这么能打，简直太帅了！”
这时班长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苏清柔，老师找你去办公室！”
我一头雾水。
有人看着我打趣道：“哎呦，没想到啊学霸，你也参与其中？看着一本正经，原来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冷着脸说：“说话注意点。”
那人却嬉皮笑脸：“有什么大不了的，能跟校草扯上关系，你赚大了！”
我懒得理会，径直往办公室走去。
刚出教室门，就看见顾母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
我刚要打招呼，她指着我的鼻子就骂：“你怎么能这样？我儿子为了保护你挨打住院，你居然还不承认？”
顾母情绪激动，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爸手足无措地说：“一定是误会，清柔向来懂事，不会做这种事的。”
他又急切地问我：“清柔，快解释啊，到底怎么回事？”
顾景辰站在母亲身后，脸上带着淤青，嘴角还有伤。
见我看过去，他挑衅地勾起嘴角。
他为了保护白芷若，把黑锅扣在我头上。
我挺直腰板，一字一顿：“我什么都没做。”
顾母更加激动：“我儿子都这样了还在替你扛，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真是太让人心寒了！”
8.
我爸急忙阻拦：“一定有什么误会，清柔从小在你眼皮底下长大，她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
顾父暴怒：“难不成景辰会无缘无故跟人打架，开玩笑？！”
顾景辰站在一旁，低垂着头，声音沙哑：“都是我的错，是我冲动了。”
“苏清柔，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什么对面学校的人骚扰你，我才会替你出头！结果呢？”
周围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同学，纷纷议论：
“听说是苏清柔撺掇景辰去打架，说对面学校的人骚扰她！”
“这种女生最可怕，自己不敢惹事，怂恿男生去打架，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吧！”
“苏清柔看着挺乖的，没想到这么会算计人，差点害得景辰被开除！”
议论声此起彼伏，顾景辰眼中闪过失望，语气冰冷：
“苏清柔，你就是在利用我！说什么被人骚扰，其实是想让我去教训你看不顺眼的人吧？你太让我恶心了！”
“要是早知道你是这种心机女，我绝对不会为你出头！”
我面不改色，嘴角扬起讥讽的笑：“不如调取一下路边的监控录像，看看到底动手的时候谁在你身边？”
“或者我们去问问对面学校的人，到底是谁约他们来打架的？是我还是白芷若？”
话音刚落，顾景辰顿时面如土色。
顾景辰为了包庇白芷若，竟然编织出如此拙劣的谎言。
这种谎话简直破绽百出。
看来和愚蠢的人待久了，连基本的判断力都会丧失。
顾景辰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不久后，校方把白芷若的母亲也叫来了学校。
与过去不同的是，白母这次没有对女儿大发雷霆，反而笑逐颜开，在办公室里肆无忌惮地说：“我女儿已经怀孕了，顾景辰必须负责！”
顾父猛拍桌子：“你胡说什么！他们还是孩子！”
白母不屑地冷哼：“孩子怎么了？你儿子都敢把我女儿肚子搞大了，现在想不认账？”
话未说完，就被顾父一把推开。
白母向来蛮横无理，顾父此时也怒火中烧，两人立刻爆发激烈争执。
全然不顾在场人的身份地位。
办公室乱作一团，校长和其他老师好不容易才把两人拉开。
白母口出恶言。
白芷若泪流满面：“景辰，你真的不要我和孩子了吗？”
顾景辰立刻站出来：“我会对芷若负责的，这是我的孩子！”
话音未落，顾父一记响亮的耳光扇了过去。
无人阻止。
大家都觉得他罪有应得。
9.
白母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气消了再商量。”
顾父又要动手。
顾景辰却倔强地说：“爸爸，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求您成全我们！”
白芷若感动得泪流满面，立即跪在顾父顾母面前：“叔叔阿姨，请您们成全我们！我对景辰的感情是真诚的！”
顾景辰也跟着跪下，泪眼婆娑：“爸，妈，只有白芷若能让我感受到真正的幸福，我对她的爱无可替代...”
此时此刻，在场的每个人都变成了阻挠这对恋人的绊脚石。
唯有白母洋洋自得：“我说啊，打架多伤身体，既然孩子们情投意合，就让他们在一起呗！其他的以后再说！”
“让他们早点确定关系，把该办的事办了，这不是很好吗！”
年少无知的情侣，在混沌中成长的孩子，哪来的美好未来？
“况且这是他们自己的事，你们管得了儿子，还能管得了他的心吗！”
白母平日胡搅蛮缠，但狡辩起来倒是能说会道。
顾景辰被她说得心动了。
“对啊，这是我的人生，她是我的挚爱，凭什么你们要拆散我们？！”
“我才是当事人，我要和白芷若在一起，谁也别想阻止！”
顾父看着儿子固执的模样，终于忍无可忍，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
“你以后怎么生活？你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顾景辰脸上立即浮现出鲜红的掌印。
他带着哭腔喊道：“我不在乎！我就要和她在一起！”
从那以后，顾景辰居然辍学去打工了。
他们家总是传来激烈的争吵。
“白芷若和她妈完全不同！我是要和白芷若过日子，又不是和她妈！白芷若是个好女孩！”
白芷若想要住到顾家养胎，每次都被赶走。
顾景辰心疼地搀扶着她，“芷若，没事吧？都怪我爸太古板！我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恰巧我放学回来，路过他家门口，又一次被卷入这场闹剧。
10.
顾景辰以怒火中烧地瞪着我：“都怪你！你只要替白芷若挡一下，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我爸根本不会刁难你！”
“苏清柔，你简直自私到了极点！”
他居然还有脸这样说我。
我凝视着他那张写满自私的脸，忽然回想起遥远的往事。
记得那年我考砸了，他陪在我身边整整一个下午。
我们坐在天台上听他弹吉他，阳光暖暖的。
“苏清柔，说说看，你梦想中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问我。
思索片刻，我回答：“有个温暖的家，一份稳定的工作，还有个懂我的另一半。”
那时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弹着吉他轻声说：“我要成为最棒的音乐人！等你混不下去了，我就靠写歌养你！”
多么天真的约定啊。
许诺的人早已忘记，只有我还记得那时的场景。
如今想来，恍若隔世。
“就算全世界都不看好我们，我也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我和白芷若的选择没有错！”
砰地一声——
我用力关上门。
总算清净了。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我父母对他们家的态度也每况愈下。
“居然敢诬陷我家孩子！我女儿一向很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下作事！”
“要是我的儿子这么不懂事，我肯定跟他一刀两断！”
这话还真应验了。
这段时间，顾景辰不去上学，顾父焦头烂额，公事私事都处理不好。
顾母整日以泪洗面，愁容满面。
不久后，顾景辰偷了家里的积蓄和白芷若一起离家出走了。
那天晚上我正在做题，忽然听到楼下有动静，抬眼望去。
皎洁的月光下，蝉鸣阵阵，男孩牵着女孩，毅然决然地奔向未知的远方。
听上去很唯美。
不过现实会给他们上一课的。
有些事情哪有他们想得那么简单。
没有钱，没有技能，还要面对社会险恶，前方的日子只会更艰难。
再甜蜜的爱情，也经不起现实的打击。
后来听说，那天顾景辰偷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11.
顾父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扬言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就当他已经死了！养了这么多年，结果养出个白眼狼！”
顾父把顾景辰的所有东西都扔到了垃圾堆。
有一天，我经过垃圾场，看见那个破旧的篮球。
它曾在球场上大放异彩，是主人最珍贵的宝物。如今却破破烂烂地躺在垃圾堆里，又脏又旧。
我没再多看，抬头望着初升的太阳，继续朝学校走去。
他们的故事在我的青春里渐渐淡去。
这出闹剧终于谢幕了。
时光飞逝。
这个夏天，我如愿以偿地考入北大，创造了一个奇迹。
班主任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夸我争气。
我父母大办酒席，请来了所有亲朋好友。
许久未见的表弟表妹们都围着我，虚心求教。
长辈们对孩子们说：“要向你姐姐学习，沾沾她的才气！”
这欢乐的场面却让顾母泪流满面：“要是景辰他......”
顾父厉声打断：“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提他干什么？”
“他完全不顾及我们，你还惦记他！”
顾景辰污蔑我之后，顾父顾母多次向我道歉。
这位一贯严肃的中年人，在我面前深深弯下腰，诚恳地说着对不起。
看他这么可怜，我也没追究，反而安慰了他几句。
顾父久久地看着我，这个一向刚强的男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默默红了眼眶。
几年后，我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苏清柔......”
是顾景辰的声音。
“是我。”
他犹豫着问：“你能联系上我爸妈吗？他们的号码打不通了。”
我说：“他们不想再被打扰，换了新号码。”
“不会的，这不可能......”
电话那头传来谩骂声。
那年除夕，顾景辰跪在家门口，面黄肌瘦，声嘶力竭地喊着：“爸，妈，求你们看看我吧！我知道错了！”
“让我进去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即使他把额头磕得鲜血直流，那扇门始终紧闭着。
他不知道，顾父顾母早已搬走了。
顾父是个要面子的人，这种事情发生后，他实在没脸继续住在这里。
12.
我爸还告诉我，顾母怀了二胎。
卖掉这套房子，意味着他们终于走出了阴影，准备好好抚养第二个孩子。
一切都在向前发展，我们都在继续生活。
只有顾景辰和白芷若，还停留在十八岁的那个夏天。
多年后我才再次见到顾景辰和白芷若。
那天我在街边打电话，恰巧看见一对男女在争执。
“你是不是和那个太妹还有联系？！你们俩背着我搞在一起了吧！”
“我没有！你别胡说！”
“少装蒜！你那个青梅竹马，整天在你身边转悠，谁知道你们干了什么！”
女人话音未落，一个酒瓶就砸在了地上。
震耳欲聋的碎裂声让周围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那个女人像受惊的小鹿，瑟瑟发抖。
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很快我就明白了。
男人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你就是个贱人！整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还敢管我？你算什么东西，贱货！”
女人蜷缩在地上，不停反抗，两人扭打在一起。
这种场景想必已经上演过无数次。
我冲上前去阻止这场暴行。
男人破口大骂：“滚开！别多管闲事！”
他抄起路边的板凳就要砸人。
我也怒火中烧，拿起手机：“打老婆显得你很本事？再动手我就叫警察！”
男人抬头看向我，突然愣住了。他的眼神从愤怒变成了震惊，又变成了懊悔。
“清...清柔？”他颤抖着声音叫出我的名字。
我这才仔细看清他的脸。是顾景辰。
他放下板凳，后退了两步：“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白芷若趴在地上小声啜泣。
我走过去扶起她：“你变成这样，对得起自己吗？”
顾景辰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才说：“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13.
可过了一会儿，顾景辰突然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愤恨。
“错什么错！我他妈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指着白芷若，“就是这个贱人，害得我现在这样！”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的记忆之门。
我想起多年前他倔强地说：
“爱情能改变一切！”
“我一定能拯救白芷若！”
顾景辰冷笑着继续说：“你知道吗？她就是个小太妹！跟着她混的那些人，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现在倒好，生了孩子，她全家人都来榨我的钱！”
“我连个正经工作都找不到，每天打零工养活这一家子废物！我的人生都毁在她手里了！”
顾景辰捂着脸，哽咽道。
“这些年我都在受什么罪啊？当初怎么就被她骗了？我和最爱我的爸妈割裂！我真是瞎了眼！”
他突然抬头看我，眼神中带着一丝希冀。
“清柔，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能不能重新...”
他的话在看到我身后的丈夫时戛然而止。
丈夫刚买完东西，一手提着购物袋，另一手自然地搭上我的肩，微笑着问道：“这位是？”
我点头：“嗯，以前的同学。”
丈夫友善地向顾景辰示意。
顾景辰局促不安，犹豫许久才回应。
打过招呼后，丈夫帮我整理了下围巾，轻声说：“我先去车里等你。”
顾景辰心虚地说：“他一定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
我反问：“夫妻之间，难道不该彼此信任吗？”
顾景辰愣在原地，如遭雷击。
良久。
他才哑着嗓子说：“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我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顺利毕业，找到了好工作。”
“生命中有人来有人走，兜兜转转，最后我还是遇见了你。我们...”
他没有说下去。
附近的音响里传来熟悉的旋律，那是一首关于迷失与觉醒的歌。
歌词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故事。
花开可以重来，青春却已不再。
14.
年少时候的他，本有太多机会可以纠正自己的选择。但是他没做。
时光流转，到了如今。
生活的磨砺，让他明白了那些曾经不愿接受的真理。
“顾景辰，你要为你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我并不想和他多说，只是像很多年前那样，送上真诚的祝福：“加油。我走了，我的丈夫还在等我。”
顾景辰沉默良久。
片刻后，他追上我，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站在你身边的人本来应该是我的，对吗？如果时光能倒流，那我一定不会...”
我停下脚步，轻声说：“或许真有这样的可能。”
“但你不能总是沉浸在假设里，现在最重要的是往前走。”
“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付出行动，改变现状，重新开始，创造崭新的明天。”
读书深造永远是最安全稳定的选择。
而他，错过了最该拼搏的黄金岁月，未来的道路必然会布满荆棘。
不过没关系。
“只要下定决心重新出发，永远都来得及。”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