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逢春回不去了,就在家里等啊等,村里人虽然时常来照顾她,但到底是带了几分可怜的,她甚至于想过逃跑,可还没出村子,就看到了堵在村口的护卫。
她跑不了!
于是,她只能一直等下去……
孩子都能咿咿呀呀了,裴长恒也没有踪影。
直到,宫里的消息传来,皇帝驾崩了。
太子登基!
手中的粥碗一下子砸碎在地上,魏逢春定定的站在原地,孩子在摇篮里哇哇的哭,她茫然的看向孩子,耳边嗡嗡作响。
先帝驾崩,新皇登基。
那她呢?
她会如何?
珏儿会如何?
魏逢春回过神来的之后,只觉得全身的冷汗都下来了,她很清楚自己可能真的要被带进那龙潭虎穴,也许这辈子都得陷在那里,说不定还会死无全尸。
但能拒绝吗?
显然不能。
“春儿?春儿!新帝登基,你知道吗?”邻居婶婶高声喊着。
魏逢春抱着孩子出了门,低低的应声,“直到了,婶娘。”
“苦命的孩子!”瞧着门口还守着的人,邻居婶婶也不好说什么,终是无奈的叹口气,“要照顾好自己,别想太多。”
孩子聪明伶俐,平安健康,便胜过一切。
可半年过去了,宫里的人也没来接她,孩子都能满地爬了,甚至于能听得大人的话,能咿咿呀呀的回应着,他的父亲始终没有回来。
魏逢春暗自想着,他是不是不会再来接她了?
若是如此,倒也罢了!
可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马车停在了村口,来人是宫中的侍卫军,一个个严阵以待,说是来接魏逢春入宫的,但瞧着却像是押解囚犯。
村里人各个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站着,目送魏逢春带了路上的日需品,默默地登上了马车。
她很清楚,自己无法抗拒。
没办法挣扎,只能顺从。
马车在路上前行,好几次她都想跑,但都被人察觉,便也消了那份心思,只能抱紧了孩子,安安分分的进京。
路上颠簸,加上孩子的不适,足足走了一个多月。
到了皇城的时候,孩子都奄奄一息,连夜入宫也只是被安排在不起眼的偏殿内。
冬日里的偏殿,没有炭火。
冷飕飕的风,从窗户缝隙里,从门缝里灌入,冷得人直打哆嗦。
伺候魏逢春的,是个刚入宫的小宫女春桃。
除此之外,谁也没有搭理她们。
“主子别担心,奴婢这就去问问。”春桃心善,只是刚入宫的小宫女有什么用呢?问了也没用,问了也没有。
主仆二人哆哆嗦嗦的,只能拆了一些桌椅板凳,燃烧取暖。
魏逢春还有孩子,不能让孩子有事!
“明日就是封后大典,咱们赶紧往前凑凑,说不定能得主子的奖赏!”
“这宫里可真是愈发热闹了。”
“听说偏殿还住着一位,带孩子的。”
“有什么用?不过是民女出身,听说是乡下来的,没有家世背景,除了孩子什么都没有,后宫随便提出一位主子,家世都胜过她。”
“真是可怜,听说是皇上在乡下的发妻。”
“嘘,不要命了!若是让主子们听见,你仔细自己的脑袋!”
魏逢春就静静的站在院中,寒意遍布全身,“封后大典?封……后?!”
“主子?”春桃犹豫着,“您别难受。”
她知道,眼前这位才是新帝的结发妻子。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但他把她丢在这里,不闻不问,却要跟其他的女人拜堂成亲,恩爱生子……可笑吧!
夏四海带着人进来的时候,不由得心神一震,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怎么在这?”
“公公,是皇后娘娘吩咐的,说是这两日封后大典,先让人在这里待着冷静冷静,免得乡野妇人闹起来,丢了皇家的颜面。”底下人如实回答。
一听到皇后二字,夏四海就沉默了。
“公公?”底下人又道,“等过了封后大典再说吧!”
夏四海拂尘一甩,无奈的叹气,“话是这么说的,毕竟是无知妇人,但一应用物皆不可怠慢,那毕竟是大皇子啊!”
大皇子三个字一出,所有人静默不敢言。
皇后都还没有嫡子,一介乡野妇人却生下了皇帝的长子,这意味着什么?
本朝立太子,要么立嫡,要么立长,这就是说,住在此处的乡野妇人,所生的孩子也是有可能继承皇位的。
“夫人?”夏四海躬身。
魏逢春还没有位分,生了孩子的妇人被尊一声妇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您只管放心,安心在这里住着,等到外面的事情都了结了,皇上自然会召见你。”夏四海说得很委婉。
魏逢春抱着孩子,“召见?”
见她的夫君,也要用这两个字了吗?
“还有便是,在此期间,会有专门的教习嬷嬷来教导您宫中礼仪。”夏四海犹豫再三,“您就待在这里,千万不要随意在宫中走动,免得冲撞了一些贵人。皇上如今忙着处理公务,无暇顾及您与大皇子,还望夫人体谅。”
魏逢春看向他,“不管发生何事,保我孩子一命。”
吓得夏四海慌忙行礼,“哎呦喂,夫人言重,这可是宫里,您怀中抱着的是大皇子,谁敢呢?”
“我只要一个承诺。”魏逢春可不管这些。
夏四海忙道,“夫人放心,奴才一定会让人好好保护你们。”
闻言,魏逢春转身回了寝殿。
夏四海叹口气,是个有七窍玲珑心的,知道这宫中危险。
不过……
皇后娘娘可不是好相与的,陈家的女儿素来娇贵,怕是容不下魏氏母子,皇上说了,务必要保全他们母子周全。
“你们几个好好守住此处,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一应吃食都得小心谨慎!”夏四海冷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