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洛似锦一个人神神叨叨的样子,魏逢春噗嗤笑出声来,“真是个怪人!”
怪人,怪脾气。
“那我以后叫你阿锦?”魏逢春背上了小背篓,“我去山上挖笋,给你找点野味,让你补补身子,要不然流了这么多的血,身子会扛不住的。”
洛似锦伤得很重,可勉力行走,却也没办法自食其力,只能依靠着她。
“不要叫阿锦,叫哥哥。”他说。
魏逢春:“……”
“叫哥哥!”他重申。
魏逢春抿唇,面颊微红,“我……我没有哥哥。”
“现在有了。”洛似锦理直气壮的开口,“以后只管我一人叫哥哥,明白吗?”
魏逢春诧异,“你还有这要求?那以后我要是成了亲呢?”
“你猜。”他横了她一眼。
魏逢春懒得理他,“乖乖在这里待着,等我回来!”
洛似锦躺在床榻上休息,这大概是他这些年睡得最舒服的一觉,自从父亲失踪,母亲为了护她被杀之后,他就一直在逃亡的路上。
怎么说呢?
从来没有安生的时候,日夜难安。
每天一睁眼,都是鲜血和杀戮。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天黑,魏逢春正在外头唱着歌,洗菜做饭,瞧着动作很是麻利,顺道还把药给熬上了。
“你醒了!”魏逢春开口,“觉得如何?药待会就好。”
洛似锦看着她,“你一直都一个人吗?”
“我不是说了吗?我和我爹在一起,就是不知道我爹现在在哪?”魏逢春手上忙活着,“现在是一个人,不代表以后也是一个人。对了,你伤势好了之后,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洛似锦沉默。
“啧啧啧,动不动就闭嘴,以后遇见喜欢的人,迟早得散!”魏逢春白了他一眼,“有话就得说,不然闷葫芦……是会后悔的。”
洛似锦看向她,张了张嘴,却又只能把话咽下去。
魏逢春还在絮絮叨叨,洛似锦只坐在台阶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若不是还能喘气,仿佛压根没这个人。
“哥哥?”魏逢春坐在他身边,“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的?”
洛似锦敛眸,“完成父亲没做完的事情,报杀母之仇。”
“杀母之仇,你知道是谁吗?”魏逢春问。
洛似锦又不说话了。
魏逢春叹口气,“你知道?”
“不知道。”洛似锦回答。
魏逢春看向他,“算了,你估计也不会说太多,不说便不说吧!”
今晚的星星,亮得真好。
漫天繁星,相顾无言。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七天,洛似锦觉得在自己颠沛流离之后,唯一平静度过的便是这七日,看漫山遍野的红杜鹃,看她在花丛中穿过,看她笑靥如花,笑声如虹。
那一刻的她,是如此热烈奔放,是那样的快乐……
只不过,他注定不能久留。
背负命运,注定了要颠沛流离,去做父亲没做完的事情,他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还有那么多的血海深仇要报。
他,始终是危险的。
靠近他的人,都会如飞蛾扑火一般,被烧得连渣都不剩。
他离她越远,她越安全。
“你救过我。”吃过饭,二人就坐在院中看星星看月亮,“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魏逢春靠在了躺椅上,“以身相许的那种吗?”
“若还有命在……你会要吗?”他问。
魏逢春想了想,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生得好看,要的要的。”
“那就说好了,若是等到你及笄我还没回来,便算了,若不然……”洛似锦想了想,承诺很苍白,但他是个守诺之人,如父亲那般。
殊不知,当年她父亲救过他父亲。
如今,她救了他。
这牵扯不断的缘分,从来不是一句承诺可以了结的。
开始的时候,悄无声息。
如今,循序渐进。
终将得偿所愿。
魏逢春看着俊俏的少年郎,眉眼间凝着异于常人的平静和老练,他身上肯定有很多很多的故事,但是她……好像没办法套出他的话来。
“哎,你等我一会!”她转身进了屋子。
不多时,魏逢春递给他一个玉扳指,“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也不值什么钱,但若是当了,应该够你一阵子。你出去之后,肯定需要用钱的地方。”
那些金子银子,她可舍不得给他,唯有这玉扳指,她留着没什么用,瞧着就是男人的物什,若是让人看见了,说不准还得怀疑她与人有染。
再者这地方不是她家,留在这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挑挑拣拣就这个嘴没用……
“给我?”洛似锦诧异。
魏逢春点点头,“我留着没用,瞧着是男子用的东西,爹留下的东西不多,就这个最没用,干脆给你罢了!你留着有用,当了也好,总归好过烂在我手里,给你!”
洛似锦小心翼翼的接过,抬眸看向她的时候,眸底有光……
烛火摇曳,火光孱弱。
眼前的小丫头,明媚张扬,笑靥如花。
真好看!
翌日,洛似锦便消失了。
他走得悄无声息,没有一刻停留,也不敢停留,毕竟他的身份只会给她带来危险。 那个玉扳指,也被他带走了。
魏逢春有些失落,难得有伴,习惯了身边有人听自己唠叨,却又忽然间消失无踪,换做是谁都会觉得空落落的。
“就这么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还说要当人家的哥哥。”魏逢春小声嘟哝,坐在台阶上托腮望着前方,“果然,男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爹说让她等,却没有回来。
洛似锦说要当她哥哥,最后又不打招呼的走了。
没一个靠谱的!
她哼哼唧唧,收拾了茅屋,慢慢悠悠的离开了小茅屋。
谁都不要她了!
没关系,她还有家!
下一次,她再捡一个漂亮的小哥哥,一定要好好养起来,让他陪着自己在村子里,等着父亲回来。
哼!
还真别说,没过几年,她还真的在赶集的路上,捡到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
男子生得眉清目秀,瞧着颇为俊俏。
魏逢春瞧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笑得眉眼弯弯,“哟,捡回来一个病秧子,小哥哥,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少年人睁开眼,定定的看着这张脸,面色逐渐平静下来,“我、我愿意!”
“叫什么?”
“长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