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果然骗了曹昂。”
“从家里带了些下人,卷了些钱财便孤身来了雒阳?”
主屋内,刘协面色复杂地瞧着甄宓。
曹昂那个蠢货,还言之凿凿地跟自己说什么不用担心对方,这是甄家的商业安排。
安排个屁啊。
哪个世代两千石且还有爵位在身的家族会允许家中嫡女擅自跑出来经商?
那货真就是一点脑子都不带是吧?
这谎话就算何携那孬货估计都能听得出来。
“你知不知道这个举动有多么危险?万一路上要是碰见了如那日般的土匪,光凭那几个商队护卫,能护住你吗?!”
说这话的同时,刘协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眉头紧锁,双手紧握,指关节隐约变白。
“简直是胡闹。”
“我说甄家怎么好端端地会允许自家嫡女跑来雒阳开了个铺子。”
...
而与此同时,主屋外不远处,曹昂等人正聚在一起。
听着屋内传来的声响,这些事先并不知情的几位皆是面面相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让小殿下如此气愤。
“你看。”
“这就是不专业啊。”
曹昂笑着撇了撇嘴,双手掐腰,满不在乎道:“若论其它本事,我曹子修可能不如你们。”
“但是论起殿下的话...嘿嘿,你们在场所有人加在一起,那恐怕都没有我了解得清楚。”
“那曹小哥可否与在下说说,这里屋那甄家女子与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戏志才耐下性子,轻声问道:“我观殿下好像对她有些不太寻常。”
“啧啧啧。”
“戏大人猜得没错。”
曹昂挑挑眉,故作深沉地清了清嗓子,随即面露悲伤,无奈道:“这啊,或许就是老人们常说的天降福缘!”
“当日我与殿下初入冀州...”
“咳咳...”
不知何时,赵云突然出现,他面色一黑,望向曹昂提醒道:“子修,若是让殿下知道你在背后说这些...”
“嘘!”
听到这话,曹昂赶忙将手指挡在嘴边,旋即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事后,这才松下一口气摆摆手。
“只要别让殿下知道不就行了?”
“反正我看像是戏大人和刘大人,还有这位关大哥都不像是会乱嚼舌根的英雄好汉。”
“是吧?”
话音落下,刘备几人虽未回答,但却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吃瓜,是埋藏在骨子里忍不住的冲动。
饶是平日里苦读春秋的关羽,在这一刻也是面色一红,默认了此事。
“你看。”
“我没说错吧?”
曹昂双手一摊,紧接着凑近赵云,坏笑道:“再说,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殿下跟甄家小女第一次相见的事吗?”
“当时那简直称得上是英雄救美...意气风发啊。”
“...”
赵云闻言脸色微变,些许沉默后,他自言自语道:“殿下交代我了一些事,我先去忙。”
说完这话,只见他迅速转身离开了此处。
待得赵云前脚刚走,曹昂便欠着身子向戏志才他们抛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要我说啊...咱们殿下当时那还真是帅气逼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却箭无虚发,硬是在那一众土匪山贼中从天而降,救下了甄家小女。”
“啊?”
“从天而降?”
关羽一愣,皱起眉头有些好奇道:“殿下莫不是...轻功了得?”
“这只是个形容,要我说关大哥你这还是太死板了些,咱们殿下那些口头禅,你这日后还是得多学学才行。”
曹昂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当时场面别提有多血腥了,那土匪俨然已将刀架在甄家小女脖子上,就差那么一丢丢,得亏殿下一手箭术百步穿杨。”
“不过,这其中自然还是少不了我在旁边帮忙。”
一边说着,曹昂自信一笑。
“所以在这儿之后,甄家小女就自然而然对殿下生了爱慕之心,啧啧啧,要不怎么会大老远从冀州跑来雒阳呢?”
“按殿下平常说的话来讲,这个就叫做爱情!”
“原来如此。”
戏志才恍然大悟,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喃喃道:“若是这么算下来,那位小姐日后或许会是殿下的女人。”
“嗯...是该注意一些。”
“...”
“曹子修。”
“我是不是平日里给你好脸给多了?”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的一道嗓音,却让曹昂如遭雷击,瞬间呆在了原地。
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刘备与关羽对视一眼,二人赶忙向那道身影拱手抱拳,恭敬道:“殿下,下官还有公务,暂且告退。”
“草民也是。”
“嗯...”
“且去吧。”
刘协轻轻颌首,进而将眼神看向戏志才,对方讪然一笑,低声作答道:“钱库一事,下官也有些细枝末节未曾解决。”
话音落下,戏志才刚要转身,却听刘协唤住了他。
“戏太仓请麻烦等一等。”
坏了。
殿下莫不是要处罚与我?
戏志才挤出一抹笑容,略带尴尬地解释道:“殿下,这事...”
“怎么?”刘协皱起眉头,淡淡道:“本殿只是交代你一些事罢了,若是戏太仓也想与曹子修一同呆在这里的话,那也不是不行。”
“当然不是!”戏志才连连摆手,紧接着躬身作揖:“殿下有何要事尽管吩咐,下官定然不会推辞!”
“也不是什么大事。”
刘协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甄宓,轻声吩咐道:“与马均知会一声,抽五十台织绫机卖给甄家布行。”
“就按给少府的价来算。”
“另外,本殿前些时日让人从关中带来的蜡虫...”刘协顿了顿,思虑片刻后继续说道:“算了,就先这样吧。”
戏志才眉头一簇,确认道:“只有五十台织绫机吗?”
“对。”
得到回复,他连连点头,紧接着二话不说便要离开此地。
只是...
在离开之前,戏志才深深地望了一眼曹昂。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曹小哥。
反正你跟在殿下身旁日子最久。
就麻烦您这次代为受罪吧。
...
瞧着这三人逐渐消失的背影,刘协站定脚步,暂且无视了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的曹昂,他皱了皱眉看向甄宓,细声提醒道:“你家里那边,我会托人代为送信报个平安。”
“既然你打定主意要留在雒阳,那便如此吧。”
“南部尉昨日你也见过,倘若以后遇到什么地痞流氓,尽管找他就是。”
甄宓闻言,怯怯地点了点头,握着巾帕的手掌随之轻颤了一二。
“行,你且先回去吧,这两日我会让人将织绫机送去铺子。”
...
最后。
直到甄宓的身影也消失在司农衙时,曹昂内心已是万念俱灰。
这回是真完蛋了...
“曹子修。”
“你皮还真是越来越痒了。”
“喜欢说闲话是吧?”
“正好,衙中马夫那里还缺个帮手,接下来这一个月,你别的什么事都不用干。”
“马厩里的马粪,包括整个司农衙上上下下的夜香。”
“你给我尽数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