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哥……然然他只是状态不好,您别把他的话当真。”何暮看了看一脸怒意的许然,忙偏头焦急的跟陆梓辛解释着。
陆梓辛绕过许然,抬手一指何暮,“你,回去。”
“啊……这……”何暮望着二人一副要打架的架势,有些不太敢走。
陆梓辛瞥了他一眼,见他仍旧留在原地磨蹭着,面色越来越冷,“嗯?”
一旁站着的许然忽的拽了下何暮的手臂,低声在他耳边道:“没事,你先回去吧。”
何暮有些咋舌,他发誓自己是真有些看不明白这二人奇怪的互动。
“那我先回去了。”何暮拍拍许然的肩,快速离开了。
许然借着手电光看到何暮已经走远,他这才扭头恶狠狠地盯着面前面无表情的陆梓辛,“你跑后山来做什么?”
陆梓辛看着他不语,刚才还靠在石头上伤春悲秋的许然,此时早已升级为一级警备,万分警惕地望着自己。
他探口气,幽幽地回应道:“怎么,这山头归你了?我来不得?”
许然见他又开始嘴上没句正经话,气恼道:“没错,然哥要在这儿扎根收保护费了。”
陆梓辛忽然弯起了眼睛,眼尾微微上扬,明亮得好似夜空中的星星。
许然见他对着自己笑,便大着胆子挪动脚步上前,盯着他看。
脚底轻挪,慢慢地一点一点靠近了陆梓辛那张完美无瑕的俊颜,一股若有似无的古龙水香就飘了过来。
“这味道……”许然面露疑惑的正要细细琢磨一番,陆梓辛就飞快的推开了他。
“靠那么近做什么,怎么,想亲我?”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许然瞬间跳开了老远,他扣着手机边缘的手瞬间沁了一股汗,“我呸,你少自恋了。”
陆梓辛调侃完了,便站起身活动了两下。
“你到底来做什么?找我的吗?”许然对于陆男神出现在这的目的还是蛮好奇的。
“嗯。”
“找我做什么?”忽然心头升起了一丝小窃喜,他为自己如此卑劣的想法感到绝望——
“两个选择。”
“要么,迈过这道坎,留下来继续拍戏。”
“要么——”陆梓辛忽然停顿了一下,戏谑的眸子望向许然,嘴角微弯。
“怎样?”许然见他如此,又紧张了起来。
“要么——过来当我的生活助理,你家里的困难,我一次性帮你解决。不过——”陆梓辛又卡在这种关键的地方不往下说了。
“有屁请一次性放完。”许然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当我的助理,除非我辞你,否则你永远不能离开我。”
“自己考虑吧。”说完这句话,陆梓辛便扭头走掉了。
——
一夜无眠,许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再次睁眼已经是早上4点了。
心里诅咒了陆梓辛八千八百遍,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更在意的是陆梓辛最后的那句——永远不能离开我。
不得不说,陆梓辛在讲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一直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
“太恶毒了。”猛地坐起身,他抓过桌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地灯发着淡淡的黄色暖光,许然抬眸,厚重窗帘的边缘下,隐隐透出一点白。
拉紧被子,他再次卧倒,又闭眼试着睡了一会。
闹钟在六点准时响起,休息不好的后果便是——许然白皙的面庞上,清晰地印着两个黑眼圈。
一推门,还不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房门在身后自动关上,许然又伸了伸胳膊,一脸疲惫。
还没来得及放下,隔壁的门便开了,陆梓辛一身浅色的休闲装衬得他颇有活力。
“哼。”许然揉揉鼻尖,白了他一眼。
“呵,就俩选项,至于折腾一宿?”陆梓辛好笑地摇摇头,双手插袋往电梯间慢慢走着。
“你怎么知道?!你个死变态,是不是在我房间装针孔了?”许然也贼兮兮的紧跟着陆梓辛进了电梯。
陆梓辛往电梯一角靠了靠,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你是觉得你黑眼圈不够明显么?”
许然撇撇嘴,不说话了。
二人下了电梯一路往片场溜达着,陆梓辛一声都没吭。
许然有些奇怪,哪有考官发了考卷之后连成绩都不关心的,于是他底气不足地小声嘟囔了一句,“你怎么不问我选A还是选B?”
“嗯,那你说说。”
见陆梓辛终于回眸望向自己,他有些洋洋得意地一清嗓子,“然哥我后山的保护费还没收到呢,怎么会轻易退场。”
这种得意维持不到两秒,他就立在那不动了。
因为就在他讲完这句话的时候,陆梓辛忽然放慢了脚速,抬手揉了一下他软趴趴的发丝,嘴角微翘着讲了句,“加油。”
许然傻了。
往来的行人逐渐多起来,他不知道刚刚那一幕有没有被不该看到的人看到,此刻他也顾不上那些了。
东方的鱼肚白渐渐地泛起了红色,红光大盛不断渲染着周围的色彩,那些莫名其妙的挫败感,自我否定的魔咒忽然就不见了。
他望着那早已走远的高大身影,不禁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
今天,主要拍少年时期的清与和子言初识这场戏,二人同追一小妖,好胜心强的子言屡次阻挠清与,导致最后小妖被放跑了。
清与大怒,与子言打了起来,子言为了扭转自己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形象,独自去抓妖。
而清与闻言赶来,最后二人合作将其抓到。
许然摆好了姿势,在郑导一声响亮的“Action”中率先冲出了密林,与小妖缠斗起来。
而陆梓辛则吊着威压从半空降下,许然见那人白衣飒飒颇有风姿,嬉笑道:“清与,你来作甚?”
“自是为了捉妖。”陆梓辛声线低沉,冷声道。
许然一边和清与喊话,一边应付小妖,一个不注意便被小妖偷袭,伤了左臂。
陆梓辛看准其要害,提剑而上,银光一闪断了小妖命脉。
而同一时刻,许然也抽出捆妖索将它束缚住了,许然嘿嘿一笑,大方道:“怪我放跑了它,如今赔你便是。”
按照剧本,清与应当提了小妖便扭头离开,可陆梓辛却是立在原地,低低回了一句,“比起一人负重前行,自然是你我结伴同行更佳。”
“什……什么?”许然愣住。
郑导望着二人私下互动,忙及时喊了“Cut”。
接着又拍了三条,郑导终于放过了二人。
许然满头大汗地搬了个椅子坐在树荫下歇息,他抓过一边放着的镜子想要看下自己此时的状态,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自己吓了一跳。
汗流的太多,脱妆脱的厉害,两个大大的眼圈痕又冒了出来,他正懊恼着一会还要再去补妆,手机便响了。
望着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吴律师三个字,他心下明了。
“喂,吴律师您好。”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许然平静地接了起来。
“小然啊,许总这边的处罚金额可能会有变动,具体的我还要在跟进一下,你这边要提前准备一下。”电话那端的吴律师声音沉稳清晰,一字一句的讲道。
“好,我明白了,多谢吴律师。”
“别客气,我跟许总也都是老朋友了,小然你要多注意身体啊。”吴律师放慢了语速,有些担心的说道。
许然轻呼一口气,也慢慢回应着:“放心吧,吴叔叔。”
挂了电话,他将手机塞进了裤兜中,靠在椅背上一口一口地喝着水。
前段时间,他才查了账户余额,区区几千块连那套市区的公寓租金都有些要承担不起了,何况是如此巨大的数目。
家里那套别墅早在父母出事没几天,就被收走了。
他有些惆怅,除了老老实实跟着郑导拍戏,他实在不知还能如何筹到钱了。
陆梓辛提的条件确实很诱人,他知道陆梓辛并没有跟他开玩笑,那位大神完全有能力帮他一次性解决所有的事情。
可是他不想签卖身契。
昨晚他思考了许久,如果他这么做了,不但陆梓辛会瞧不起他,就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许然有些坐累了,动了动僵硬的腿,慢慢站了起来。
草丛里的蚊子黑压压地聚在一处抱成了团,他看得嘴角一抽,下意识地就站远了些。
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放空自己。
“喏,喝点酸梅汤解解暑气。”一杯紫红色的液体冒着凉气被递到他面前,许然扭头接过。
何暮手里也拿了一杯,只是他手上的那杯暴露在空气中太久了,一串串的小水流正顺着杯沿流淌下来,又顺着指尖滴落到草地上。
不远处的鼓风机又在呼呼地吹着,看到鼓风机许然一愣,他这才发现自己拍了一上午戏,都没有看到李晓琪的身影。
许然嘬了一口酸梅汤,凉凉的。
“小暮,你有没有发现,李晓琪今天没出现?”
听到这句话,何暮像是松了口气般的对着许然一笑,“她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