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战术。说白了不高级，就是钻空子。可鬼子太傲了，压根没当回事儿。他们想不到八路敢这么干，更想不到八路真能炸得动山。”
“第三，也是最邪门的——阻击部队。没他们堵后路，李云龙哪敢往死里打？可问题就在这儿。”
“怎么个邪门法？”
楚云飞盯着他，眼神像刀子：“你说，一个万家岭，值得调动一个旅？还是专门护着指挥部的386旅？这么大手笔，连后方都敢空，他们疯了？”
他冷笑一声：“想知道为啥，就得先算账——打下万家岭，八路图啥？”
“我看，和上次万家镇一样，不光是为了杀鬼子——他们要的是东西。”
“弹药、枪械、粮食、化工原料……样样都缺，缺得火烧眉毛了。偏偏这时候，突然冒出这么多新式装备……你真当是天上掉的？”
方立功脸色骤变：“您意思是……又是那个八路工程师？”
“除了他，还有谁？”楚云飞声音压得低，“为了一个工程师，冒这么大险，值不值？值！因为这人能化腐朽为神奇——在穷得叮当响的根据地，硬是点石成金。”
“我们呢？兵工厂设备齐全，资源充足，结果呢？捣鼓出点破烂，还要藏起来怕被日本人偷看。人家在土窝里，愣是搞出让美军都眼红的家伙！”
“这不值得想？”
“可……他毕竟只是个搞技术的。”方立功弱弱道。
“然后呢？”楚云飞猛地抬眼，“你觉得，一个能让一支连枪都配不齐的部队，突然一跃变成重火力铁拳的人，值多少？”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
“我说——他一个人，顶得上一个师。”
方立功怔住，嘴唇哆嗦：“一……一个师？团座，您这话说得……太过了。”
“你不懂。”楚云飞望向窗外，月亮清亮，照得屋角的旧地图都泛冷光。
“抛开国共，抛开立场——这种人，不是士兵，不是指挥官，他是火种。”
“只要他在，八路就炸得动山、打得穿阵、撕得开天。”
“这种人，我宁可他死在自己人手里，也不愿他落进日本人手里。”
“这辈子，我楚云飞没见过比他更危险、也更宝贵的……工程师。”
“我甚至想——如果真能抓到他，就算叛国，我也要跪着请他回咱们这边。”沈辰趴那儿画得正起劲，冷不丁被几声酒嗝打断，他下意识把身上那件旧棉大衣裹得更紧了。
这大衣是张万和硬塞给他的。这年头，一感冒就可能要命，别看是件破棉袄，真冻出毛病来，谁也救不了。
半夜起夜的张万和瞅见沈辰屋还亮着灯，推门就进来了：“我的天爷哟，大厂长，天都快亮了，你还搁这儿熬油呢？”
“老张，你去睡吧，我真不困。”
张万和哪敢走？可一凑近，好家伙，桌上堆得跟杂货摊似的——满纸乱七八糟的线条，随手抓了一张，差点没把老张的魂儿吓飞。
“小沈，你半夜不睡觉，画这俩笆斗是干啥？”
沈辰一愣，噗嗤笑了：“这不是笆，是喀秋莎。”
“啥？你说那玩意儿？火箭炮？”
沈辰点头，把图纸摊开，一条条解释。也难怪张万和认错——这玩意儿发射轨压根没砍，整整齐齐二十四根，上下两排，每排十二根，远远看去，活脱脱两排晾衣笆。
而且这数量，顶得上两门普通火箭炮。
不过这只是个底座，要真正跑起来，还得改车。日军那卡车虽没咱后世那般结实，但拉货的家伙，皮实，扛得住。
“那这个呢？”张万和又翻出一张，“这铁疙瘩，该不会也是火箭筒吧？看着像锄头。”
沈辰咧嘴：“这次你猜对了——但不叫火箭筒，叫旋耕机。”
“啊？犁地用这个？”张万和懵了，“用铁？小沈，咱可没这么奢侈啊！现在锄头镰刀不就够用了？”
沈辰摇摇头：“地太少，山太多。你看看，坡上能种的地多的是，可人拿木犁啃，啃一个月都翻不动一亩地。铁犁？全根据地没几把。”
“前头打鬼子，老百姓连铁锅都砸了，送进兵工厂炼钢。现在缓过劲儿来了，该让他们尝尝甜头。”
这旋耕机没后世那么大，但灵活，能手推，能套牛，能牵马。真用卡车？那叫杀鸡用牛刀——山沟里弯道多、坡陡，车根本跑不动。
他还画了收割机，也是就地取材，不讲排场，只讲实在。
“小沈，你这……是不是急了点？”张万和皱眉，“开荒是好事，可咱先解决病虫害吧？庄稼不保，地再多也没用。”
“放心，”沈辰一笑，“我画的‘敌锈钠’，专治这毛病。关键是——前线的卡车快到了，兵工厂的事儿，马上要开忙。”
话没说完，门被猛推开，通讯兵跌撞冲进来，手里攥着一张纸，脸都白了：“厂、厂长！部长！赢了！万家岭——打赢了！”
张万和一把抢过电报，手都在抖。旅部发来的捷报——仗赢了，缴获堆成山，还特批：所有战利品，优先供兵工厂调用，沈辰说了算！
“我的天！这么多玩意儿，这下可解了大围了！”张万和一拍大腿，扭头就吼：“去！挨家挨户通知！全村放鞭炮！喝酒庆功！”
他回头瞅沈辰，纳闷了：“小沈！这么大的胜仗，你怎么一点不激动？跟没事人似的！”
万家岭这一仗，兵力跟苍云岭差不多，可死的人少多了，简直是边打边捡装备。这仗，是局部战场上最漂亮的一场翻身仗！
“哦，”沈辰慢悠悠抬头，“我早知道能赢。”
其实……伤亡比他预估的还高点。百来人没了，心头还是沉。
可就在这一刻，他脑子里“叮”的一声，清脆得像过年放的二踢脚。
【叮！宿主在万家岭战役中贡献卓著，奖励如下：I型抗病小麦培育法、青霉素制取配方与设备图、无线电监测车图纸、88毫米高射炮全套构造图、养猪与畜牧技术大全】
沈辰一怔，以为自己熬出幻觉了，揉了揉眼——没丢。
他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图纸都跳起来！
“小沈！你咋了？！”张万和吓一跳。
沈辰没吭声，脸上的表情活像见了亲妈重生。
他在屋里转了三圈，像疯了似的，然后一把拽住张万和的胳膊，眼睛亮得吓人：
“老张——这一仗，打得太值了！太他妈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