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绥军358团营地。
往常这时候，楚云飞早就钻被窝歇下了。
可今儿凌晨刚过，前沿哨点急报传到营部——万家镇的鬼子据点，被人端了！从动手到收工，连半个钟头都不到！
最离谱的是，干这票的就一个八路军的连队，还是新一团的人动的手！
这简直像是拿鸡蛋砸石头，结果石头还真碎了。
万家镇虽说地方不大，可里头盘着一个伪军团，枪炮齐整，守备也算严密。就算比不上他358团的配置，也差不太多。
楚云飞以前也动过打那儿的心思，可一是没上头命令不敢轻举妄动，二是那地界太要命——四面八方都是日军据点，稍一冒进，立马被人包了饺子。
“夜战突袭……动作快得跟闪电一样，八路这手玩得真是够狠。”
楚云飞正咂摸着味儿，方立功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来。
“团长！查明白了！又是新一团下的手，带头的就是李云龙！”
“又是他？这小子脑子灵手脚利，要是在我手下当差，何愁大事不成？”
楚云飞一拍大腿，语气里全是惋惜。
“可……团座，咱的人亲眼看见，这帮八路压根不像正规军，倒像一群土匪下山！”
“土匪？”
方立功咽了口唾沫：“城门眨眼工夫就被炸开，炮楼直接轰塌，队伍一进城，直扑伪军大本营，翻箱倒柜抢了个底朝天！走的时候拉了十几挂大车，啥都没落下。”
“连发电机那么沉的铁疙瘩都给扒走了，听说连辆挎斗摩托也没放过。”
“啥？！”
楚云飞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他们疯了吧？鬼子援兵半天就能赶到，不怕被人堵死在外头？”
“团座，这不是莽撞，是算准了才动手的。打得猛，撤得更快。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杀人，是捞家当！”
“不过……最后那批伪军全让他们绑走当俘虏了。”
楚云飞眉头越拧越紧。
抢东西还能理解，可顺手把俘虏全带走？这可不是八路一贯的路数啊……
“哦对了，现场勘查还发现，用过‘没良心炮’。”
没错，战前沈辰确实让工兵连带了几门这种玩意儿去，专门用来拆墙破垒。时间紧，只赶制了几门普通款，更猛的加强版还在画图纸呢。
这下楚云飞坐不住了，在屋里来回踱步，背着手一圈圈转。
一门能炸塌碉堡的土炮，配上一个胆大包天的指挥官，这组合让他后脖颈发凉。
更让他心惊的是——搞出这“没良心炮”的人，绝不是李云龙。探子传来消息，李云龙就是个泥腿杆子出身，斗大的字认不了一筐。
真正的幕后高手叫沈辰，来历成谜。
“发电机、专抢物资、有重家伙、懂军工……”
楚云飞嘴里一遍遍念叨，突然脚步一顿，眼神一凛。
“难不成……这家伙是八路兵工厂的人？！”
“八成是！”方立功附和。
“可眼下这种炮，只在新一团露过脸，别的队伍连影子都没见着。”
楚云飞眯起眼，冷冷吐出四个字：
“继续盯！给我挖到底！”
……
大夏湾指挥部。
屋里乱成一锅粥，电话铃响个不停。
通讯兵挨个拨号问各团：万家镇是不是你们打的？
统一回答：不是我们！
首长脸色铁青，空气都凝住了。
这时参谋长冲进来：“老总，查清了！是新一团干的！”
“什么？！”
首长猛地抬头，“丁伟刚接任几天？就敢擅自开战？还没上报就动手？谁给他的胆子！”
“我知道他想立威，新一团刚吃过败仗要重建，可跟我通个气会少块肉吗？万家镇周围全是鬼子窝，万一陷进去咋办！马上把丁伟给我叫来！”
“首长，您误会了，动手的不是丁伟，但他和陈旅长已经在路上了。”
“不是丁伟？那是谁？”
“李云龙。”
“李云龙？他不是调去被服厂改造思想了吗？哪来的兵？谁给他指挥权？！”
其实啊，老李当晚打着旗号就是“新一团”，有意为之。
一进城就扯着嗓子喊：“老子是新一团李云龙！不想死的赶紧缴枪！”
一是吓唬敌人，二嘛——嘿嘿，就想让丁伟替他扛雷。
首长一听，气得拍桌跳脚。
正吵着，陈旅长带着丁伟进了门。
丁伟一瞅这阵势，心里已经把李云龙祖宗八代轮流骂了一遍。
“丁伟！你现在就给我解释，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旅长也是火冒三丈。李云龙惯会先斩后奏，可这次闹太大，又在边区眼皮底下惹祸，不说清楚，谁都保不住他。弄不好连被服厂都待不下去，得去养猪赎罪！
“首长，是这么回事——之前您说要支持兵工厂搞研发，让我们搜集‘没良心炮’的材料。正好老李要去边区报到，我就让他顺道带了辎重班过去……”
“可谁能想到，这孙子带一个班的人，竟敢去啃万家镇一个营？！”
丁伟自己都服了——一个人单挑一个据点，这胆量，真没谁了。
“等等，”首长皱眉，“咱们内线汇报说，今晚出击的人起码百十来号，一个班撑死五十人，怎么可能？”
众人一时哑火，全都犯了迷糊。
就在这节骨眼上，通讯员急奔进来：
“报告首长！边区紧急来电，张部长亲自发的！”
“念！”
“张部长说……万家镇，是我们打的。”
“……”“除了李团长带了一个班从新一团过来，最近还抽调了兵工厂一个连的弟兄集中训练，这才搞出了今天这场大动作。”
“这次行动其实是沈科长提出来的，压根儿不是冲着打垮万家镇那伙伪军去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给兵工厂提速。这一仗下来，缴获堆成山，什么发电机、电台全捞到了，连整个伪军营都被一锅端了。明天就要进山开矿……”
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往外冒，在场的人全都傻了眼。
可当听到那一串物资清单，尤其里头全是眼下最缺、最金贵的东西时，老总的脸上渐渐没了怒气，反倒透出点亮光。
电台？
这玩意可是稀罕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