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大步上前。
一个胖墩儿连长跌跌撞撞站起来,手里馒头“啪”掉地上:“啊?八路同志?政委?”
“脱衣服!快!”
“脱?脱就脱!都他妈快脱!”
一分钟不到,一百多个伪军只剩个贴身小汗衫,在寒风里冻得筛糠似的抖。
赵刚挥挥手:“都换上!”
等他们裹上伪军皮,赵刚才盯着那个胖连长问:“叫什么名字?”
“崔、崔庆元。”
“为啥当汉奸?”
“我……我也没办法啊!不干这活,家里老小就得饿死……”
“你手没断腿没瘸,哪个村子不给你一口饭?鬼子给的饭香得跟仙丹似的?”
崔庆元低头,眼睛偷偷瞟向那边——几个八路战士正蹲在地上,捧着热乎乎的大碗,呼噜呼噜吃得满头大汗,连碗底都舔干净了。
这些天翻山越岭、打游击、啃干粮,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这热饭,香得他眼眶都发酸。
赵刚盯着他:“想活命不?”
“想!想死都想!给条活路吧政委!”
“前面还有鬼子吗?”
“有!好多!”
“咋联系?”
“旗语……白天举红旗,晚上点火堆。”
赵刚一挥手:“换好衣服,带上旗语兵,跟上!”
孙德胜一边啃着刚抢来的馒头,一边问:“政委,这些二狗子咋办?都毙了?”
赵刚没抬头,只冷冷丢下一句:
“绑树上。能活多久,看老天爷愿不愿意睁眼。”“是!”
五分钟之后,一帮伪军全被扒得溜光,绳子一捆,死死绑在树上。冷风一吹,那叫一个透心凉,嘴还塞着臭袜子、烂布头,连喊都喊不出声。孙德胜气不过,顺手把那俩大铁锅全掀翻了,汤汤水水泼了一地,跟泼粪似的。
另一边,太原司令部。
筱冢义男正对着沙盘跟一帮参谋指手画脚,部署下一轮“扫荡”——这事儿他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像有只耗子在啃。
“报告!第一军进展顺利!”
“哈伊!第四十一师团已拿下五号区域,共军老巢彻底捣烂!我们轮番清剿,死伤无数,现在正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电话那头,冈村宁次冷冷一句:“你这说的跟情报对不上。我听说你们第四旅团被打残了,八路主力全撤进山里,总部也跑没了。你给我解释解释,这算哪门子‘顺利’?”
筱冢义男心里咯噔一下:谁他妈泄的密?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圆:“长官明鉴!确有小股敌军突围,但主力仍在包围圈内!第四旅团虽有损耗,也是战争代价!至于八路总部……我方侦察队已悄然渗透,正锁定其位置!”
冈村不依不饶:“伤亡数字呢?干掉多少?抓到几个?有师旅级干部没?指挥部在哪?”
筱冢哑了。额头的汗一粒一粒往下滚。
“回……回长官,战斗仍在进行,统计需要时间……总部行踪不定……但可以确定,共军这次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筱冢君,”冈村声音沉得像铁,“你只剩下这一次机会。战后报告出来,我亲自审。你能不能继续坐这把椅子,就看你能不能拿出真东西。”
顿了顿,他又问:“还有,那二十多架飞机呢?特攻队不是派去炸工程师的吗?人呢?飞机呢?”
“报告长官!特攻队正协助地面部队清剿,任务尚未完成!”
“嗯,祝你好运。”
电话挂了。
筱冢一屁股瘫在椅子上,衣服全湿透了。
完了。全完了。
二十多架飞机没了,要是上面查到实情,他脑袋今晚就得挂在司令部门口。但他不敢认错——现在只能硬撑!把扫荡规模翻倍,把战报吹得天花乱坠,只要能撑过这阵风头,他还能再活一天。
他当即下令:全线收紧包围圈!宁可错杀,不可漏网!
可他不知道——他的命,就快没了。
黑云寨的废墟上,浓烟还在冒,血迹没干透。
就在这时,一架崭新的B-25轰炸机,缓缓滑出工厂跑道。
“B-25-1申请起飞,跑道无障碍!”
“许可起飞。跑道01,风速4米,风向030。”
嗡——!
引擎轰鸣,轮胎离地,机身一昂,直刺苍穹!
“报告,飞行状态正常,进入武器测试阶段。”
厂长坐在驾驶座上,咧嘴一笑:“去前线?不。”
“去太原。”
“啥?!”机组全懵了,“上次去阳明堡差点被当靶子打!这次咱们是轰炸机不假,可那是鬼子老窝啊!”
“对啊,”沈辰眼一眯,“他们正全盯着山口追八路,哪会想到,有人敢杀回他们老巢?——他们以为咱们只会躲,可咱们偏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玩命的。”
他猛地一推操纵杆:“都坐稳了!今天,咱们不炸军火库,不炸电台——咱专炸筱冢老鬼子的脑门儿!”
与此同时,另一头,山道拐角。
李云龙醒了,骂得唾沫横飞:“和尚!你敢打老子?放我下来!”
“不行!”和尚死死背着人,脚步没停,“厂长下死命令了,我宁可死,也不能让你落到鬼子手里!”
“你傻啊!我独立团还有一堆兄弟没撤!你把我放下,自己走!你又不是我团的人,够意思了!李云龙记你一辈子!”
“你是团长!”和尚头也不回,“别人能死,你不能。现在回头也晚了,别废话,前面进村,咱们先躲一躲——装成逃荒病人,蒙混过关!”
山坡上,一队鬼子巡逻队正低头搜查。
领头的小队长突然一愣:“诶?那个背人的,是不是八路的大官?快!活捉!活的八路军官,比十具尸体都值钱!”
“哈伊!”
三十多个鬼子嗷一声就扑了上来。
而另一边,赵刚带着队伍,穿着伪军的破衣服,打着乱七八糟的旗语,刚溜过最后一道封锁线。
山口外,几个民兵蹲在石头后头等消息。
一见到赵刚,立马冲上来敬礼。
身后跟着个穿蓝布袄、头发利落的姑娘,眼睛亮得像刀。
“政委!这位是赵家峪妇救会主任——秀芹同志!咱们进山后的吃住安排,全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