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作罢,秦昭月气息微喘,抬眼看向穆云舟时笑靥如花。
穆云舟微微低头,抬手将她鬓边垂下的发丝挽在耳后。
动作间的宠溺又引得周遭一阵艳羡。
江向景站在一旁,手中的高脚杯倒映出他墨色的眼,漾着一汪愠怒。
酸涩感猛地涌上心头,叫嚣着,让他上前拆开不远处那两人相挽的手。
“江总。”
一声软糯娇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带着几分刻意,稍稍将他从嫉妒中拉回来,恢复了一丝理智。
江向景侧头望过去,与他身着同样色系裙子的颜真真走至他身侧,微仰着头看他。
与刚才那双疏离冷漠的眼不同,这双眼中溢满了倾慕。
与记忆中那人看他的眼神无甚区别。
江向景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一具柔/软的娇躯贴了过来,握住他紧攥着的手。
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江向景目光暗沉,不假辞色地甩开颜真真的手。
委屈之色浮于眼中。
颜真真眼神一黯,似是无心间开口,“秦小姐的异性缘可真好,离婚才这么短的时间,就在大庭广众下与别人如此亲密。”
她咬了咬唇,语气无辜,“我本以为她对江总是一片痴心,如今看来……”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却更添几分欲说还休的意味。
江向景冷眼瞧她,却仿佛没听出她话里意味般,眼露不悦,“她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评判。”
闻言颜真真一哽。
屈辱感弥漫至全身,饶是她演技颇好,也控制不住白了脸。
可江向景接下来的话更不留情,全然不顾之前的情谊。
“我警告你,别动什么歪心思,我抬举你只不过因为恰好合适,别反而因为愚蠢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直白的话语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颜真真这才想到,眼前这位即使年轻,却也是世代商家中长成,耳濡目染间也能看明白她的那些心思。
她脸色愈发白了些,衬得唇色鲜红。
江向景瞥她一眼,自然看出她的窘迫,可却丝毫不在意。
“我记得你手段挺好,有没有兴趣更进一步?”
闻言颜真真抬头,撞上他晦暗不明的眼,不明所以的皱起眉头。
江向景抬起酒杯轻点了下穆云舟所在的位置,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开口,“那位身价比我可高了不少。”
擦身而过时,他低沉的嗓音轻轻掠过,“如果能进他的眼,呵。”
颜真真霎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江向景所说属实,但那位……
她抬眼看向一身矜贵的男人,心中的算计最终还是怂了几分。
可目光落向他身旁,秦昭月巧笑嫣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跻身名流贵胄之中。
嫉妒如同杂草一般疯长。
颜真真垂下眼看着手中的红酒杯,轻晃了下,轻笑了声。
扭着腰身朝着那处权贵云集的地方走了过去。
一个相熟的制片人恰好站在旁边,颜真真眼神微闪,举着酒杯扬起一贯标准的笑容,嗓音清甜,“张导,我来跟您敬一杯酒。”
好巧不巧,她背后站着的正是秦昭月。
颜真真酒杯轻抬,身体却突然猛地前倾,杯中的红酒顷刻泼了她一身。
艳丽的红色渲染在白色长裙上,格外明显,显得她狼狈不已。
颜真真回过头恼怒的盯着秦昭月,“秦小姐这是何意?”
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被莫名其妙叫到的秦昭月满目茫然,秀眉微蹙。
“我知道你对我心怀不满,但也不必如此针对我吧,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难堪。”
颜真真泫然而泣,一副被欺负的姿态。
她垂下眼,得意一闪而过,特意挑的这个位置恰好是死角,谅秦昭月怎么也说不清。
下一瞬,一瓶红酒直直地从她头顶倒下。
颜真真瞪大了眼,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既然颜小姐说是我泼的,那我不能白担了这个污名。”
秦昭月将手中酒瓶搁下,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语气肆意又张扬,“现在确实是我泼的,颜小姐希望我如何?”
被红酒浸透的裙子沾在身上格外不适。
颜真真咬紧牙关,怎么也没想到秦昭月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她求助的眼神落于人群后的江向景身上,面色委屈,“江总,秦小姐她故意给我难堪!”
秦昭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落到江向景身上时一略而过,根本懒得解释,直接承认道:“确实如此,是我泼的没错。”
语气嚣张,眼尾微挑,显然是并不在乎他的感受。
江向景舌尖泛起涩意,语气冷冽,却是向着秦昭月,“我相信她不会做这样的事,你不要胡乱攀扯。”
转而又呵斥道:“你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话音一落。
不仅是颜真真不可置信,就连秦昭月也诧异不止。
记忆倒退,从前的记忆翻涌至脑海中。
结果却截然不同,她往往是那个被呵斥的人,两者选其一,无论何时她总是被排除的那一个。
“看来江总离婚还是有点好处的,”低磁嗓音响起,穆云舟漫不经心的迈步走到秦昭月的身边——俨然一副将她护着的模样。
“没想到还能治眼瞎耳聋,果然还是我少见多怪了。”
江向景目光落到他脸上,倏地勾起一个笑。
话语藏刀,“毕竟穆总不懂夫妻情谊。”
“哦?”
穆云舟轻咦一声,显然是不信他的话,“毕竟这样的事发生也不罕见。”
他咄咄逼人的姿态让江向景绷紧了神。
定定的瞧着他,良久才出声道:“我之前并没有不相信昭月,只不过是有其他缘由罢了,穆总还是少插手别人家的家事。”
穆云舟随意的轻抿一口香槟。
听见他的话眼中嘲意渐深,“那看来我真是见识少了。”
他眯了眯眼,唇畔的讥讽越发浓郁,“第一次听说在外人面前给人难堪还自己歪理十足,端的一副君子模样。”
穆云舟话语间毫不饶人。
“只不过是故意打压昭月的手段而已,因为委屈她是最小的成本,何必冠冕堂皇为自己脸上贴金?”
一串不留情面的话接连而至,江向景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
被堵的哑口无言。
令他更难以接受的是,穆云舟所说,句句属实。
他确实仗着秦昭月满腔爱意,即使明知她无错却迁怒于她。
只不过是因为江向景心知,无论如何,只要他稍加好语气,秦昭月便会自己贴上来。
悔意如潮水般涌来,引得他喉头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