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角门,一个粗使婆子打扮的女人鬼鬼祟祟的溜出了门,七拐八弯的来到了一个巷子。
“事情可办妥了?”轿子里面人问道。
“您放心,手脚筋全都挑断了,就算是接起来,也不中用了。”婆子恭敬的朝着轿子里面的保证道。
“砰砰!”
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从轿帘子里面扔出来,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里面掉出来两三个金灿灿的元宝。
“奴婢谢夫人赏赐,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守口如瓶!”
粗使婆子见是金子,立即眉开眼笑的去捡,嘴里连连说着保证。
轿子里面的人却好像是没听到一般,稍微朝着轿子板上敲了敲,轿子便又重新被抬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丝毫不顾捡银子的婆子。
在经过定远侯府后门时候,轿子中一双残缺的手撩开了帘子一角,小小的瞥了一眼,嘴角划出诡异的弧度。
“慕青,咱们之间的恩怨,若是让你轻松死了,也实在是太便宜你了。唯有将你在意的东西一一剥离,到时候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会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八月十四日,宜嫁娶。
尽管心有不甘,霍心还是别别扭扭的穿上了嫁衣。纵然这桩婚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但碍于陛下赐婚,还有皇后和太后的赏赐冲门面,宴席之上倒也是热热闹闹。
因着两家门第悬殊,按理说,孟廷元应该亲自登门接亲。
他本不想来,但当初还是皇子的陛下迎娶霍家的皇后,都是亲自登门。
饶是万般不愿,他还是亲自来了,毕竟定远侯府的门第可不敢跟皇家相提并论。
“世子爷,一会儿您接亲见着了新娘子,身子弓着点,稍微弯下腰。”
承恩公府的侍从见孟廷元站的笔直,按着吩咐,上前提醒。
“滚!”孟廷元冷声道。
“世子这是何意?”小厮为难的看着孟廷元,满脸纠结。
“你们家姑娘爱嫁不嫁!”孟廷元烦躁的说道,一点也没有给面子的意思。
在他看来,之前两家提亲,霍家人倨傲的没边,甚至还出嫁之前,将嫁妆单子大肆宣扬,已经是让他感觉十分不舒服。
就算是承恩公府又如何?皇后的亲妹妹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婚前就把肚子搞大的破鞋?
现在他愿意娶,甚至还为此废了慕青的武功,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对方竟然还敢拿乔?
“是,奴才记下了。”那小厮见孟廷元如此,倒也是不卑不亢的走开,只是暗暗的将此事记在心里。
门前,霍绥虽是不喜孟廷元,但毕竟是自家妹妹成亲,仍是张罗着带一众兄弟在门前拦着。
霍家兄弟:“我看这新郎官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虽为武将,猜这文采也是不差,不如既兴作催妆诗一首?”
孟廷元黑着脸,冷哼道:“作不了,少来这些弯弯绕绕!”
霍家兄弟:“新郎官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是我家的姑娘嫁不出去了?还是没人要了,非要上赶着嫁给你不成?”
说话间,不少人都已是按捺不住,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将孟廷元揍一顿。
“你们家姑娘到底有没有人要,你们霍家自然清楚!我就问你们,嫁,还是不嫁?”孟廷元冷哼道,“不嫁,我立刻就走!”孟廷元继续道。
“不是,你这是什么话?”霍家兄弟忍无可忍,伸手就要去揍人。
“都住手!”霍绥制止道,“放他进去!今日心儿大婚,你们都不许闹事!”
几个霍家兄弟见霍绥如此,这才悻悻的放下了手,表情臭的都能赶得上漆黑的大门了。
孟廷元冷哼一声,板着脸,来到霍家正屋。
“新郎官先等等哈,新娘子还没收拾完。”喜婆子赔笑道。
仿佛是知道孟廷元并不好惹,便也没再说什么为难的话。甚至于,就连喜钱都没有敢讨。
好好的成亲,这都闹得什么事儿啊?
穿过外院,丫鬟婆子们来到霍心梳妆打扮的内宅。
霍心一袭红色嫁衣早已穿戴整齐,面无表情的坐着,旁边的承恩公、霍夫人以及霍绥,全都是一脸的气急败坏。
“太过分了,那定远侯府,就是吃定心儿如今怀有身孕,无论如何都要嫁过去,便在成亲当日闹这样的没脸!”霍夫人哭天喊地道,“我可怜的心儿,成亲当日就这样,以后你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能有什么办法,闹出这样没脸的事,可不就是被定远侯府拿住了把柄!”承恩公气哄哄的说着,想他从承袭爵位以来,便一直以国舅爷的身份自居,没想到小女儿出嫁,竟然被人当众下面子!
这样的事情,让他怎么能不气?
但说到底,还是自己家女儿不争气,婚前闹出这样的事儿,可不就是没有脸面?
“爹,不能让妹妹嫁去那虎狼窝,我现在就进宫,去求太后和皇后,他定远侯府欺人太甚,日后说不得还要怎么对待心儿。”霍绥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此乃陛下赐婚,你可知道,你进宫的后果?”承恩公道。
“大不了不要这爵位,也不能让妹妹受罪!”霍绥道。
想到之前他被孟廷元所伤,如今对方又是这样的态度,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从小娇养大的妹妹,嫁过去之后会受到怎么样的委屈。
他受不住,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去受苦。
说着,霍绥就要往外面去,霍夫人看看儿子,又看着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的前程和女儿的未来,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赞同还是该阻拦儿子的行为。
“心儿,你兄长这就要进宫去了,你倒是说句话啊?”霍夫人看向霍心,高声道。
只见霍心依旧是愣愣的坐在那里,仿佛一具行尸走肉,直到霍夫人叫到自己,她才回过神来。
“哥哥,不必去,这一桩婚事,是陛下所赐,我不嫁,就是抗旨。”霍心道,望着如此疼爱自己的家人,她这段时间冷着的心,终究还是柔 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