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生怕像一千年前一般瞧见蔓舒身死的景象。
直到……
“……寒鸦！”
蔓舒一声哀喊，其中遍布着惊慌，无措，与恨意！
熘铧僵硬着身子回头看着倒在一起的两道人影。
寒鸦压在蔓舒身上，背上满是斑驳的鲜血，浓稠鲜红。
而蔓舒则是双目圆睁的，看着嘴角挂着抹放松笑意的寒鸦，赤红了眼睛。
“……还好，你没事！”寒鸦说着，一口血涌出被他生生的咽了回去。
蔓舒瞧着，眼中泪水氤氲：“吐出来，吐出来！你不能……”
“蔓舒，我又保护了你一次。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咳咳！”寒鸦说着，被涌上的鲜血呛的咳了起来。
他用尽剩余的力气翻身躺在蔓舒身边，侧目看着她，有些不甘心的道：“可是我没想到……这一辈子……只是我的咳咳……我的一辈子。往后，你……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说完这句话，寒鸦便再没了声息。
而他的眼却是一直不曾闭上，执拗的看着蔓舒，似是要将她记住，哪怕转世轮回也不愿忘掉！
“……寒鸦……”蔓舒喃声唤着那人的名字。
可是那人再也不能应她一声，也不能再同她露出那抹笑。
眼泪倏然涌出，模糊了视线，蔓舒沉默着坐起身，伸手想要将寒鸦的眼闭上，可是几次下来，他一直是睁着一双眼，直直的看着她，不愿合上。
蔓舒心中更是酸涩。
便是死后，寒鸦还是舍不得她，可是这样的人，怎么就为了她死了呢？！
“蔓舒……”熘铧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而现在这般的蔓舒似乎是让他瞧见了当初那个蔓舒所创建的浮华之境中，她失去孩子时的绝望！
“蔓舒，我……”
“闭嘴！”蔓舒厉声呵斥着，看着熘铧的眼中满是厌恶与憎恨，将其中对寒鸦的无边悔意尽数压下。
熘铧被她这样的目光看的喉头一滞，本来想好的话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深爱着蔓舒，又该如何承受她对他的恨意！
“我早就说过，你会将我拉入万劫不复之地，我想你离我远一些，可为何，你不愿？为何，你害了的人，不是我，而是寒鸦！你知不知道，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蔓舒双目赤红的看着熘铧，压抑的哽塞声音中，满是痛苦。
“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也没想过要伤害他……”
“是啊，你没想过，可寒鸦死了！为了救我而死！而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来到这儿，怎么会想要我的命？！”蔓舒声嘶力竭的诘问着。
熘铧无话可说，因为蔓舒说的话都是对的。
如果不是他，不是他蠢，事情根本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蔓舒闭上眼，任由眼泪顺着脸颊留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睁眼看向熘铧：“你不是说你爱我么？现在，你帮我杀了她，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熘铧闻言身子一震，他不敢相信蔓舒刚刚说出来的话，更不敢相信，她因为寒鸦的死，会甘愿到这个地步！
若是别的事，他如何都会去做，可是在浮华之境杀人，不可以！
“……换一个，我不能杀她。”
“不能？！”蔓舒看着熘铧，重复着那两个字，其中尽是讥诮，“你说爱我，却不肯杀了伤我之人，熘铧，你的爱还真是可笑也无用。”
熘铧被这话刺的心中痛苦，却不能同蔓舒解释原因。
“……对不起，至少现在不能！”
“不能，便滚开这里。”蔓舒冷着脸说着，看着没有动作的熘铧，问道，“还是说，你要看着她杀了我，你才会离开？”
“你不会有事，没有人能伤你。”熘铧像是发誓一般，郑重承诺着。
可惜蔓舒已经不愿相信了。
她抱着寒鸦冷却的尸身，整个人像是被隔离开了一般。
熘铧同妄汌之间的事同她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