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背大爷见到自己推门而入的黎昊天和叶轻颜两人,一时脸色慌张,好在他弓着背,脸朝着地下,别人看不到而已!
“刚才走累了,又跟人打了一架,所以口渴了,想让大爷再给我们沏杯茶喝。”
黎昊天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叶轻颜跟着他一起坐下,听他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我不是说了,今年的茶已经喝完了,要喝,得等到明年了。”
驼背大爷的腰深深朝下弓着,似乎他的背更驼了。
“倒杯水来也行。”
这里毕竟是黎家的别院,黎家每月还给他支付着工资,黎家小少爷要杯水喝,他不好不给。
驼背大爷用托盘端着两杯白开水送了过来,叶轻颜靠外坐着,驼背大爷端起杯白开水先递给她:“叶小姐,请喝水!”
一时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叶轻颜的身上,他看到刚满四岁的叶轻颜,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干净纯粹,还未褪尽婴儿肥的脸蛋更添稚嫩可爱,举手投足间满是小孩子的憨厚与呆萌,驼背大爷突然意识到,就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刚才可能差点就死了,而且……
驼背大爷端着水杯的手情不自禁地抖动起来,一不小心,“哐当”,水杯掉在了地上。
叶轻颜和黎昊天都看向驼背大爷,驼背大爷更加慌乱起来。
“对、对不起,叶小姐,我再去帮你倒杯水过来。”
驼背大爷将手中的托盘急忙放在茶几上,慌慌张张地朝厨房走去。
“不用了,大爷,我的这杯水给轻轻小宝贝好了。”
驼背大爷的脚顿了顿:“我还是去厨房再给叶小姐倒杯水来吧!”接着,他抬腿就要继续朝厨房走去。
“大爷,您觉得您躲进厨房里,就能逃避得了,你刚才差一点点就害死了轻轻小宝贝,这个事实吗?”
驼背大爷全身一震,黎昊天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既然敢做下那些事情,怎么?现在连过来跟我们谈谈的勇气都没有了?”
驼背大爷终于转过身来,走过去,在黎昊天和叶轻颜的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你们要说什么?说吧?只不过,小少爷刚才说的那些话,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明明叶小姐还好好的,小少爷怎么说她刚才差点被我害死了?我只不过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而已,怎么说得上害死叶小姐?”
驼背大爷这是不肯承认了,叶轻颜和黎昊天倒也能理解。
因为他们都清楚,驼背大爷一辈子都在别院,很少跟其他人有来往,要说他这一辈子最亲近的人,估计除了黎昊天那位已经过世了的爷爷外,应该就只剩下黎昊轩了。
甚至可以说,黎昊轩比起他爷爷来,跟驼背大爷还要更加亲近,毕竟,黎昊轩跟驼背大爷两人曾相依为命地在这里过了好几年。
在驼背大爷的心里,恐怕已经将黎昊轩当成了他的亲人了吧?
所以,如果驼背大爷承认了,不难让人会联想到黎昊轩的身上。为了保护黎昊轩,他自然不会轻易承认了。
黎昊天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如炬地盯着驼背大爷。
驼背大爷被他盯得越来越不自在起来。
昨天,黎昊轩来找他,他本来见到他终于回到黎家了,双腿也治好了,很为他感到高兴。
然而,黎昊轩跟他说了会儿他被送往国外后的情景,便向他打听,黎家的小少爷——黎昊天有没有来看过他。
他如实告诉他没有来过后,黎昊轩就向他提出了一个令他很不解的事。
“黎昊天要是来找您,您想办法将他引往这附近那片茶林里。对了,他来后,您事先给我发个信息,不过,这件事不管谁问您,您千万不能透露。”
黎昊轩虽然没告诉他,他要干什么,但他猜到了一点。
他一生孤零零的,就只有黎昊轩住进这栋别院的那几年,才让他有了家人的感觉。
但他却看到了黎家对黎昊轩怎么不公平,看到了黎昊轩那么小被独自扔到别院而受到的伤害……
他也看到了一个孩子本该在天真无邪,爱笑的年龄,脸上却完全失去了笑容。
驼背大爷既心疼他,也很为他打抱不平,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这样的心情依然很强烈。
所以,他不忍心拒绝他!
其实,黎昊天他们刚到这里时,他本来是想将他们赶走的,然而,黎昊天他们却非要赖在这里向他打听当年那小女孩的事,驼背大爷这才决定将计就计……
黎昊天他们走后,他偷偷跟过去了,他从茶林返回来,走进这栋别院的那一刻,他却突然想起了黎家老爷子当年让他到这里来帮忙打杂时的情景,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才意识到,黎昊轩要杀的人也是老爷子的后人,是他的亲孙子,老爷子要是泉下有知,会愿意看到这一幕吗?
驼背大爷的目光闪躲着,却又忍不住偷偷瞟了瞟黎昊天,从黎昊天的那张脸上,能依稀看到黎家老爷子的影子。
驼背大爷突然发现,黎昊天其实比起黎昊轩来,样貌跟黎家老爷子更像,黎昊轩毕竟太纤弱、清瘦了。
再者,驼背大爷也看到了,眼前的黎昊天,不过是个五岁多的小孩童,当年黎家就算对黎昊轩不公,但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那个时候,他还没出生呢!
“大爷,您自己就再没什么要跟我们说说的吗?那些人是事先埋伏在那片茶林里的,说明他们事先就知道我们会去那里,指引我们去那片茶林的人正是您,如果不是您告诉他们,又有谁会事先知道我们要去那里呢?”
顿了顿,黎昊天接着说道:“这里的确只有一个村子——‘上徐村’,这个村子的情况跟您说的大致一个样,而且,现在村民的确也全都搬走了,但是,这个村子却并不在您指引我们去的那片茶林那里。这个村子所在的位置恰好跟茶林相反,茶林往东接着朝南,而‘上徐村’则是往西接着朝北走,您说对吧?”
驼背大爷的目光黯淡下去,他心知他已经瞒不住了。
他垂着头,想了想,猛地抬起头来,对黎昊天说道:“小少爷,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承认,因为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们黎家对我有恩,如果不是黎家让我在这里照看这栋别院,还每个月给我发工钱,我就算能活下去,只怕也活得将不如一条狗。我又怎么会要害黎家的后人呢?
不过,我承认我没有告诉你们‘上徐村’的真实地址,那是因为……”
说到这里,驼背大爷还是停顿了一下,接着问:“小少爷,你们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打听那个小女孩吗?”
黎昊天听到这问话,他扫了叶轻颜一眼,没有急着回答,却向驼背大爷反问道:“大爷,你这么问,是不是认识那个小女孩?”
驼背大爷沉吟了一下,回答:“当年,大少爷因为双腿残疾,你母亲觉得他丢了黎家的脸,配不上黎家那样的家世,更让她不管在黎家还是外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所以,在大少爷小小年纪的时候,她便狠心派人将他独自送到了这里,连个照料他的保姆佣人都没有。
就是在那个时候,幸亏有一个小女孩常常过来找大少爷玩,也许是年纪太小,那个时候,那个小女孩应该才六、七岁左右吧,估计什么都不懂,所以,她特别乐观,也特别爱笑。
明明是一些并不怎么好的事,但她总能找到好的一面,照样开开心心。
因为有她常来,大少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我听你们向我打听的那个小女孩的情形,跟当年来找大少爷玩的那个小女孩很像,可是,依你们的年纪,你们根本就不可能认识她,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打听她?到底是什么人让你们来打听她的?”
不对,叶轻颜觉得驼背大爷的这个理由说得很牵强,他是为了掩盖他将她们的行踪出卖了的事?还是因为另有隐情?
“大爷,是谁让我们来的,或者我们从谁那里听说了她的事,这些有什么关系吗?您为什么要告诉我们一个假地址?”
黎昊天一针见血,正好说出了叶轻颜心中的怀疑。
“那是因为,后来大少爷被黎家送去国外后不久,那个小姑娘和她奶奶便全都失踪了。”
“失踪?”
“是的,因为大少爷走了,这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每次想念大少爷的时候,我便忍不住去看看那个小丫头,可有一次,我再去的时候,却看到她们房门开着,人却不见了。
本来,我以为她们只是去了附近,毕竟门没有锁,屋子里面的东西看上去也都在,当时也没在意,我就回来了。
可是,过了几天,我再去的时候,却看到房门还是那样开着,她们祖孙俩却仍然不在。我这才觉得不对劲,之后,我隔三岔五都会去看看她们回来了没有,可直到如今,却还是没有看到她们祖孙俩回来,也不知道当年她们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离开后,也没有收拾东西,连房门都没有锁一下?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她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事隔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你们出于什么目的来找她们,所以,一开始才不想告诉你们实情。”
“会不会是她们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