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依然没有人，袁老师不像是以往那样，拉过我的手坐到他位置上去。而是冰冷着脸喊了我一声过来，然后我就站在他面前，他脸色铁青的不停喝水，足足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得干干净净，才开口问我：“昨天晚上在我来查夜之前，你和苏晨晨又发生了什么？”
我刚想要开口回话，袁老师马上就很生气的说：“是不是苏晨晨又胁迫了你什么，让你装着那个样子？”
顿时，心里慢慢都是委屈。
向来认为袁老师是我温暖踏实的依靠，以为他比我年纪大更成熟，在发生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站在我的角度来帮我想问题。可我昨天晚上那么明显的不对劲，他竟然归咎到是我和苏晨晨串通一气来陷害他。
我低下头不再说话，鼻尖微微抽搐着，忍着不让自己就那么哭出来。
袁老师深呼吸一口气，才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放缓了语气说：“亦乔，老师知道你也有自己的苦衷，苏晨晨那人又比你们成熟鬼点子也多，三言两语就胁迫到你了。但是你们在老师看来都是小孩子啊，她不管和你说什么那都是你们之间的小把戏，你只需要有什么都告诉我，我来替你处理就好。”
我已经不敢再跟袁老师说苏晨晨昨天喂我吃药的事了，毕竟被苏晨晨抓到现场是真，用此来威胁袁老师也是真。如果再说，我不知道袁老师对苏晨晨，还会展开什么样的博弈。
既然袁老师答应了苏晨晨替她上报名字让这事儿了解，那我就吞下这点儿委屈。
“昨天晚上的事，暂时就让她得逞吧，但是你千万要记住，以后不管她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要搭理她，第一时间来找我，知道了吗？”
不管袁老师怎么说，我心里好像都有点膈应，觉得这件事上不是那么真正的理解我。
那天整整一天，班上没有听到半句闲言碎语，看来苏晨晨为了自己的比赛资格，还是恪守了对袁老师的承诺。她只要得到了她想要的，应该就不会把这件事传播出去，而在短时间内不传播，再等段时间的话说出去那也就没人信了。
那年是2002年，国足破天荒的第一次杀进了世界杯决赛。
走在校园里，时时刻刻都能听到在讨论足球，莫枕和班上其他的同学也不例外，每天凑在一起除了说比赛，就是在说怎么逃课去看比赛。
星期四的下午两点半，刚好就是中国队的第三场小组赛，对战土耳其。
我不懂足球也不爱足球，想着他们去看他们的，我就留在教室里看会儿做做作业。结果袁老师宣布下午不上课后，莫枕就生拉硬拽的，要我也跟着他一起去看。
前天晚上苏晨晨来找我的阴影还在，而莫枕又老是这么拿我当挡箭牌，我也想过要找机会和他把这事儿说说。
你分手想要气宋妍那是你的事儿，但是请别拽着我啊。
晚上宋妍就要约我见面了，想等莫枕看完比赛和他说说，要是能说清楚晚上跟宋妍也更好说。所以也就没有再拒绝，跟着他们几个人一块儿去了校门口的一家小卖部。
校门外的小卖部通常会有两个空间，外面卖饮料小吃，里屋还有更大的一间摆着桌子板凳电脑电视，供着平场来这儿抽烟的学生看电视。莫枕带着我们班的同学，直接去把小卖部给承包了下来，买了200块钱的饮料和小吃，跟老板说把门锁了谁都不让进来。
我从来没有看到莫枕那么兴奋过，不仅仅是他，现场每个人身上的血液都在沸腾，就算我不懂足球，在那种氛围的影响下，也跟着他们不停呐喊：“加油！”
刚开始的兴致高涨，随着土耳其队的连续进两球，开始变得没那么有底气了。
结果在28分钟的时候，莫枕忽然激动得转身过来抱着我，“进了，进了！”紧跟着，电视上的解说员就很遗憾的说，刚才那球打在了门柱上。
莫枕气愤的把手里空的易拉罐朝着电视扔了过去：“傻逼！”
最终0：3输给了土耳其队，莫枕就像是他自己打输了比赛一样，从结束那一刻起头就垂在我肩膀上。其他人开始往外走去，他还坐在我旁边盯着电视不甘心的样子。
许久，莫枕才把头从我肩膀上挪开对我说：“安亦乔，我心情不好，你陪陪我吧。”
那天下午就陪着莫枕，在小卖部的里间，他第一次抽了烟。
连续抽了好几支，呛得他直咳嗽了都还要抽。
而我就在他旁边坐着，心里组织了很多的话，结果一句都没有说。
快要到晚自习上课的时间，我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莫枕，你以后能不能别当着宋妍的面儿那样我呀？”
莫枕刚好被烟呛着，咳嗽了两声说：“我哪样你？”
“呃......”
莫枕扔了烟就把脸凑了过来，跟小鸡啄米似的在我脸上轻点了几下，说是不是这样？
我说莫枕你别闹，我跟你说真的。以前你帮助过我我很感谢你，开学那天苏晨晨欺负还有你帮我买的资料，以及那天你塞钱到我兜里我都非常感激你。正是因为这样，这几天被你当成挡箭牌我也没说什么，可我真的不喜欢这个样子。
没想到，莫枕看似无所谓的样子跟我说：“那我也没跟你说假话啊，我就是想要你做我女朋友怎么办？”
“莫枕......”我近乎是哀求的看着他，说：“你知道我去过金豪的，你也知道学校的人都怎么说我，你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跟我说这些，不是在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吗？”
“我不在乎啊。”
我开始有些弄不明白莫枕的想法了，他时而看似是同情我来帮助我，时而又说些话来伤害我。明明是因为他和宋妍分手气不过来找上我，现在反倒是一副对我有意思的样子。
到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住跟他说了实话：“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老是这样跟我走得很近，宋妍是不会放过我的。”
“那又怎样？他还会吃了你不成啊？放心安亦乔，我莫枕既然决定来接你这堆烂摊子，她宋妍就不敢对你怎么样。”莫枕稚气未脱的脸上，呈现着和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豪迈。
我彻底生气了，甩开莫枕的手站起来就冲他说：“你觉得自己很拽啊，市南大学是没有人敢欺负你，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啊？我是小地方来的，我在泸市一个人都不认识，我只想要安安心心的读完大学考大学，我不想要成天陷入这种争风吃醋的斗争中好吗？那天巷子里的事情你亲眼见到的，你觉得你能够24小时在我身边保证我不让人放单吗？”
我看到莫枕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的惊慌，“这两天宋妍找过你了？”
“莫枕你别这样，我是宋妍口中的村姑怂包，我怎么可能配的上你这种公子哥儿啊。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就不要再拿我来寻开心了，好不好？”说完，我气冲冲的跑出了小卖部，一溜烟的朝着学校跑去。
晚自习的时候，莫枕垂头丧气的来了教室，小声的跟我说了对不起，说这段时间是他心情不好情绪不稳定，他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子了。
听到他道歉，我才终于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