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月结束之后,秦枝冲着秦苑的方向点点头。
时候已经不早了,众人也纷纷辞别准备回去。
秦枝示意人盯着秦迁得动作,最好是出宫之后在知道消息,随后自己在回到了云月阁。
云笙与季林已经等候在此了。
“参见长公主殿下。”两人对视一眼,唇边都带着笑意。
秦枝摆摆手,“事情如何?”
“幸不辱命!”云笙的声音之中带着些激动。
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般的顺利,有了秦枝给的牌子,他伪装成受秦迁过去的人,丝毫没有被人怀疑,他们里外一起下手,很快就成功了。
那些人基本都不曾见过秦迁,也不曾经历过什么战事,在传达不出消息的情况下,基本上八成人都投诚了,剩下的两成大抵就是秦迁的心腹,他们都已经收押,将几名将领秘密的带了回来。
之所谓浪费的时间有些长,是因为有人想要突破去传达消息,好在季林反应机灵,让人尽力去镇压。
秦枝也笑了出来,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
“做的好,今日辛苦你们了,先回去休息吧,这几日小心些四皇子。”
季林点头,见云笙准备离开,自己的动作却是有些犹豫起来。
见他有些踌躇的举动,秦枝眼神一闪,福至心灵一般猜测出来了他想要说些什么。
于是她抿唇笑笑,轻声开口,“大人不必担心,皇兄已经为赵姑娘与齐王赐婚。”
季林眼中一喜,顿时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齐王?”
秦枝挑眉,想起来秦风说吏部尚书赵青都不知他与赵梦的事情,这个季林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她点头,“不错,大人可是有什么意见?”
季林连忙摇头,他是个隐藏不住自己心事的人,此时轻叹一声,冲着秦枝开口,“回公主,实不相瞒,我那外甥女儿与齐王两情相悦,只是因为早些年齐王殿下与我姐夫之间的恩怨,所以一直不曾挑明,如今两人能如愿以偿,臣也由衷的高兴。”
说起来齐王与吏部尚书的恩怨,都是许久以前的事情。
吏部尚书早些年有一个小儿子,与齐王同岁,两人向来形影不离,关系亲近,但是年幼时有一日两人出去游玩,却不小心遇到了劫匪被拐骗,两个孩子都是有主意的。
想要偷偷逃走,结果不幸被人发现,无奈之下,那孩子先让秦风回去通风报信,让人来救他。
等到秦风带着人过去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受到了打骂,身上满是伤口,看着格外的凄惨。
秦风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过错,应该早些过去的,或者干脆让他先出去的。
但是这不知重要的,那个时候他们才十二三岁,赵青也犯不着为了个小孩子计较,只是可惜那孩子从小身子就不好,在那之后身子每日况下,一日不如一日,在十五岁的时候,不治身亡了。
那个时候,秦风也被秦迁下药伤了身子,闭门不出,赵青就当是他连挚友身亡都不愿出面,就算是口中不说,心中也颇有微词。
在之后,秦风就渐渐的在府中修养,也不在出门,这桩不算是过节的小事,却始终是在齐王的心中扎根。
他毕竟是始终在后悔小时候的事情的,所以此时与赵梦。交好,自己的身子又是这样的情况,生怕耽误了赵梦,所以才不敢与赵青开口提亲。
秦枝在季林口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轻叹一声,原来如此。
等到季林两人都离开了,晚秋才款步上前,冲着秦枝笑笑,“公主,回府吗?”
“走吧。”秦枝点头。
小宝之前就有些困了,她见事情完事,先一步让秦二送他回去了。
晚秋嗯了一声,上前给她披了一件儿披风,才搀着她离开。
秦枝的心情非常好,但是此时刚刚回府的秦迁,心情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梁元颤颤巍巍的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他,跪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你说什么?”秦迁脸色沉了一下,像是有些不敢置信,又像是没听清一样的自欺欺人。
梁元咽了口水,额头上已经出现了冷汗,后背更是发凉,小心翼翼的开口,声音堪比蚊子的嗡嗡声。
“东郊传来消息,说……说、说是八千人马,全军覆没,被人收复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几乎不可闻。
秦迁的脸色顿时铁青,阴沉的像是可以滴出水来,眼前一黑,一个恍惚险些栽倒。
“全军覆没?什么时候的事?”他难得的有些不镇定,瞪着眼睛冲着梁元问道。
梁元不敢抬头,努力的将自己缩小跪在地上,“就在……就在今晚。”
声音刚落,自己的后背就受到了一记重击,他闷哼一声,下意识的皱眉,但是想到了秦迁此时正在气头上,更是心慌的不行,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秦迁扔了砚台过去还是不解气,狠狠的将面前的桌子踹到在地,上边摆放着的精致点心茶盏顿时劈里啪啦的摔在了地上。
他深吸两口气,努力的缓解一下自己眼前的金星。
“秦枝!!好!!好啊!!!”他狠狠的将椅子推开,气的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双拳紧握,指甲掐到了掌心的软。肉里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心中只有这无尽的恨意。
他就说为何今晚的秦枝一反常态,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京郊的人是他最开始招揽的兵马,一直埋伏着等着可用的时机,却不想竟然被秦枝给得手了!
“殿下,小的看来,也不一定是长公主……”梁元皱眉,有点小心的开口。
“不是她是谁?”秦迁扭头去骂,眼神暴戾。
除了秦枝还能有谁?他倒是小看这个女人了!!
要娶的人没娶成,还赔了夫人又折兵,他此时想要冲到长公主府去杀了秦枝的心都有了。
梁元张张嘴,想要说她一个女人哪里有这样大的能耐,说不准是皇上在暗中动手,但是见此时秦迁认定了就是秦枝,也只好闭嘴不言。
现在的他对秦枝不屑一顾,此时却不曾想到,日后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对秦枝刮目相看,因为此时他还不曾见过这位,传说中的长公主,皇上最信任的人。
秦迁毕竟不是寻常人,只是用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心中的气愤也已经是发泄完了,将对秦枝的恨意给隐藏起来,才让人收拾了屋子,冲着梁元仔细的问道。
“那边一直都是负责,她怎么会知道消息的?”秦迁语气平静的问道,但是看着梁元的眼神却是带着些阴霾。
梁元知道他的性子,怕是已经因为此事怪罪上自己了,赶紧尽力的给自己开脱。
“今日边关那边传来消息,又说刘将领在刺杀薛慎的时候,不慎遗失了自己的腰牌,我想,长公主能神不归鬼不觉的降伏兵马,也是用了这腰牌。”
秦迁顿时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现在消息才到?”
梁元抿唇,眼中也带上了些叹息,“许是因为长公主那边得到消息的快。”
“赵青那边的呢?”秦迁又问。
梁元沉默了一瞬,随后道,“已经别侧营的人包围起来了,我们的人出不来,大抵上已经是凶多吉少了,想来长公主既然给齐王作主,那边自然也是考虑周全了。”
言下之意,想要继续用赵青的夫人做威胁,已经不可能了。
秦迁顿时觉得自己的眉心突突突的跳了起来,一阵头疼,要不是先前已经暴跳如雷过,此时怕是早就发火了。
“所以,她是怎么发现秦风的?”秦迁的语气阴冷,这才是重点。
梁元顿时心中有点心虚,才还是撑着胆子开口,“我打听到,府中侍卫说话的时候,像是被人偷听到了,事发之后,府中少了一名小厮,大抵是长公主的内应,此时已经偷偷离开了。”
“哐当!”秦迁的拳头一下子砸到了桌子上边,侍女刚刚倒上的茶水因为桌子剧烈的震动,也摇晃着泼洒出来些,滚烫的茶水溅到秦迁的手上,让他的皮肤有些微微发红,但是秦迁盛怒之下,却是恍然未觉。
“殿下,我们……”梁元怕他年纪小做出来些冲动的举动,开口想要劝慰,却不想秦迁根本就不想说话,冷声开口,“滚出去。”
梁元抿唇,将即将脱开而出的话咽回去,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也罢,殿下此时正在气头上,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但是……他走出屋子,盯着天上的月亮看了良久,心中思绪莫名。
他今儿又收到了扬州的消息,说是安儿已经被人带走了,虽然暂时的安全可以保证,但是他的心中始终的有些不安宁,此时秦迁怕是没有功夫管梁安的事情了,那他该如何是好?
况且,四殿下分明说他的那些个仇家都已经解决了,为何此时又冒出来了?还想要对安儿下手?
是不小心遗漏了,还是殿下根本就没有尽力去解决?
后背上砸的疼痛此时才缓慢的显现出来,梁元苍白这脸色摸了摸,虽然没有大事,大抵也是已经青紫了。
秦迁喜怒无常,下手狠毒,他投靠过来,只是因为他帮着自己有了安身之所,日后也能给自己高位。
但是现在这一刹那,身上的疼痛与心里的疲惫综合起来,梁元忽然之间有了一瞬间的动摇。
自己是不是选择错了,他就不应该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