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片刻就回来了,已经从冯贵妃的宫中打听到消息。
“听闻是前一阵子就不太舒服,今儿宫宴散了直接晕倒在了屋中,所以皇上才会过去的。”
他冲着秦枝禀报道。
“太医可有说什么?”秦枝微微皱眉,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秦三摇头,“太医只说是曾经落水受了寒凉,身子虚弱,加上最近郁结在心,心气不通,所以才这般晕倒,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小心调养就是。”
说完了,又看了秦枝一眼。“属下回来的时候,见皇上也要过来了,算算路程,也快要到了。”
他脚程快,专门挑那小路走,秦苑这个皇上不一样,身后跟着人,自然走的要慢些。
秦枝点点头,又自己去琢磨那人手腕上的字迹。
南楚的古字…看这烙印,到像是奴印或是死士之类的,大兴前朝也曾兴过这个,富贵人家有着养奴隶的举动,就在人的身上或者是脸上烙一个字迹,表明是自己所有,也是合法的。
秦枝之前看书听说的时候还不屑一顾,觉得着实是个害人不浅的规矩。
好在秦苑登基之后也觉得此举不妥,废除了养奴隶的举动,都用着身契来表示。
但是南楚那边,不好说,她了解不多,也不清楚会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但是这样派来的人不管是被擒还是被杀,岂不是就要暴露了?南楚就算是真的要杀自己,也不会这样的没脑子吧?
秦枝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想不通。
正思索着的功夫,外边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她收敛起来了自己的神情,知道是秦苑回来了。
御书房的门被人推开,秦苑有些神情疲惫的走进来,已经听陈公公说了秦枝过来,倒是也没诧异。
“枝枝,可是出什么事情了?”他皱眉,坐在一边冲着秦枝问道。
秦枝指了指地上还晕迷着的黑衣人,将方才出乎意料的刺杀给说了一下。
“臣妹觉得不对劲儿,就过来问问,皇兄可有什么想法?”秦枝扬唇,看向了秦苑。
他盯着地上的人手腕上边的字迹,顿时觉得一阵头疼,忍不住伸手捏捏眉心,眼中闪过了些复杂的情绪,像是在斟酌怎么开口,片刻之后,才冲着秦枝道。
“这确实是南楚的古字,而且这痕迹,大概是王室的暗卫。”
秦枝挑眉,语气一言难尽,“暗卫这么菜?”
秦苑愣了一下,一边默不作声的秦三也心中纠结了一下,捉摸着秦枝这个菜是个什么意思。
秦枝这才反映过来自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不由得有点好笑,她还以为暗卫都是秦三他们这样的高手呢,之前刺杀的几人却都只是武功平平,所以她有点诧异。
于是连忙解释。“我是说,暗卫竟然这般无能?我看他们的路数也算不得高手。”
秦苑一怔,看了秦三一眼,“他们功夫如何?”
“不过尔尔。”虽然这样说起来有些会让人觉得他自大,但是秦三还是实话实说。
这都是冲着秦枝来的刺客,尽管他们六个暗卫都在,也不该是一个人都不曾进了秦枝的身,确实是不过尔尔。
秦苑闻言沉默了一瞬,像是再考量着什么,秦枝见状,心中一个疑惑缓缓的升起来。
“皇兄可是已经有了思路?”她眨眨眼,冲着秦苑问道。
“嗯。”秦苑没有否认,只是眼神复杂的看了地上的人一眼,随口为秦枝讲解起来。
皇室的继承人,对周围的小国了解自然是多些的,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南楚的字迹,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传闻。
“南楚也好东启也好,能有这印记的暗卫都必定是百里挑一的人才,绝对不是泛泛之辈。”秦苑沉着声音说到。
秦枝只是一听就明白了违和的地方。
“会不会是传闻有误?”她想着,试探着开口。
秦苑摇摇头,“父皇在位时,南楚也曾前来几次贺寿,朕过见他们的本事,不是夸夸其谈。”
秦枝明白了他眼底的复杂了,既然不是传闻有误,那只剩下一个可能了,这人不是真的暗卫。
或者换句话来说,不是南楚的暗卫,却有南楚的印记,免不得有栽赃陷害之嫌。
因为没有什么本事,所以才能轻而易举的被他们抓到,然后看见了印记。
所以秦枝与秦苑对视一眼,纷纷都有了猜测。
最有动机的,也就只有……
“也就只有东启了。”秦苑道,语气带着一分莫测。
秦枝轻嗤一声,“南楚帮着东启尽心尽力,他们倒好,卸磨杀驴,让我们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当真是好算计。”
“其实也不然。”秦苑沉吟良久,心中有了数。
“哦?”秦枝挑眉,有些没明白。
秦苑笑了笑,眼中复杂的情绪褪去,倒是看上去轻松了些。
“挑拨离间,我们也会。”他说这,眼中闪过了一抹算计的光芒,这一刻颇有些运筹帷幄的气势。
秦枝与他相认这么长时间,大部分时候秦苑对她都格外的宽容温和,像是单纯的兄妹相处,秦枝不曾见过秦苑这个皇帝上朝的模样。
但是此时,她才恍然之间发现,他毕竟是个皇上。
若是没有几分真本事,也不会坐上这个位置。
“臣妹愚钝,愿闻其详。”秦枝微微抿唇,冲着他请教道。
说是请教,实际上她的心中也已经有了些大概的思路。
御书房中,烛火惺忪的燃烧着,秦苑与秦枝商谈到了半夜,随后她才了然一笑,转身离开了宫中。
翌日一早,就传来了昨日长公主回宫的时候遇刺的消息。
而与此同时,秦苑已经派人暗中绕过使臣,带着那名假冒的暗卫与他的书信去了南楚。
战乱一起,生灵涂炭,若是可以的话,能少一个敌人就少一个最好。
南楚之所以帮着东启,是因为赵括是东启的奸细,暗中操作,南楚王不知,他们就将证据送到南楚王面前,让他接受这个事实。
到时候他们愿意反省效忠大兴是好,若是执迷不悟,干脆将错就错反了大兴,那秦苑他们自然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如此一来,朝臣们再一次开始议论纷纷。
昨日秦枝与江离在宫中起了冲突,在她刻意引导言论的作用下,已经是人尽皆知,而当晚,她就遇刺了,身受重伤,卧病在床。
这两件事情结合起来,很难有人不去怀疑是江离动手,毕竟他那个高傲的性子太过一目了然,着实是适合做出来这种事情。
众人纷纷猜疑,秦苑当即表态,让秦枝在府中安心养伤,她怀有身孕,也是皇室的子嗣,万不可生出来差池,至于此事,他们一定要调查清楚,给秦枝一个交代。
当即,大理寺与刑部纷纷出动,配合萧烨进行调查,当日宫宴之中的人,人人都有可能。
至此,算是他们大兴先走了一步棋。
驿站之中,东启的使臣齐聚一堂,江离坐在主位上,眼中闪过了些不屑。
“他们有什么异动?”江离矜持的开口,语气骄傲。
“公子好算计,我听闻他们像是着重在调查南楚。”有人夸赞道。
江离轻哼一声,受了他的吹捧。
秦枝所猜测的不错,昨晚的人是他暗中让赵括准备的,实际上是自己的人,就是为了给大兴一个假象,让他们先对南楚发怒,这样一来,暂时不会注意到他们东启。
而南楚那边自然也会因此蒙受不白之冤,心中受不了这口气,而心甘情愿的与他们一同出兵反了大兴。
一举两得。
可惜,早就被人识破了,到底还是年纪太轻,因为些许的吹捧就飘飘然,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做人切忌骄傲自大,坐井观天。
长公主府,美其名曰正在养伤的秦枝正斜靠在一个软榻上边,盯着眼前的饭菜皱眉,“味道太轻了些,下次最好多加些辣子。”
她现在就安心养胎就好了,不用操心太多事,口味也变得刁钻起来。
她刚刚一说完,小宝顿时哑然,看向了桌上的饭菜。
这满满当当的一桌子,全是飘着的红油,他尝上一口都觉得舌尖发麻,娘竟然还觉得淡。
晚秋也有些为难。“公主,太医说您有了身子,不能吃太多辣,这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秦枝撇撇嘴,倒是也没有为难。
她就是忽然之间口味刁了些,想要吃些酸辣的东西,但是既然对孩子不好,也就算了。
她摆摆手,没有继续说话。
小宝却是拉了拉晚秋的袖子,“晚秋姐姐,娘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啊。”
秦枝以前比较喜欢吃些口味清淡的,怎么现在与寻常大相径庭?
晚秋却是掩唇笑了笑。“小世孙有所不知,这……”
她斟酌了一下,暂时还不知该如何与年仅七岁的小宝解释怀孕的事情,只好是换了个说法,“这是正常的,您不用担心,常言道酸儿辣女,公主这一胎保不准是个小郡主呢。”
“真的?”小宝顿时就笑了出来,他可就盼着自己的妹妹呢!!
两人的声音不小,秦枝也听了个清楚,不由得失笑,随手扯了个果子扔了过去,轻啐一声,“哪里来的常言,听你这意思,要是个男孩你还不喜欢了?”
小宝顿时叫冤,“娘,妹妹弟弟我都喜欢,您放心吧,我会将他们照顾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