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这一层,秦枝就觉得脑袋疼。
她心中烦躁,抬脚踢了踢一边的椅子,椅子吱嘎一声发出来些动静,摇晃了一下又稳当住了。
倒是外边的侍卫听见了动静,出声问道,“长公主,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秦枝啧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御书房,处处都是人在注意着自己,不由得更烦了,可尽管如此,还是扬声说了一句,“无事。”
她盯着椅子摇摇头,自己转身离开,没有等薛慎,直接出了宫。
城门已经被封锁起来了,街上可以看见侧营和京兆尹的人在街上盘问。
她走了两步瞧见了个眼熟的士兵,不由得走过去问道,“可是有什么收获?”
“谁?”那人不由得回头,就正好对上了秦枝的眉眼,不由得怔了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低头行礼,“属下参见长公主。”
他一开口,周围的不少人都冲着秦枝看了过来,秦枝赶紧制止,“免礼。情况如何?”
守卫摇摇头,“还没有寻到踪迹,那个时候城门未开,按理说还在城中。”
秦枝倒是不认同,却也没有反驳,“云将军呢?”
“将军在驿站审问剩下的人。”守卫毕恭毕敬的说着。
秦枝点点头,抬脚冲着驿站走去。
猛不丁的封锁城门,早起的百姓有点不知所措,见街上这般多的士兵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尽管没有慌乱,也议论纷纷起来。
秦枝经过一户人家的门前,就听见一个小姑娘盯着街上的人问一个妇人,“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妇人笑着开口,“过段时间爹爹就回来了。”
“城门关上了,爹爹回来不就是进不来了吗?”小姑娘看着不过四五岁,睁着大眼睛问道。
“不会的,丫丫,今天你不要乱跑,小心些。”妇人叹息一声,随后又自言自语的嘀咕,“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别是什么东启要打过来了。”
丫丫点点头,却还是好奇的上前两步想要去看看城门怎么回事,结果一个不小心绊在了一块石头上边,眼看着就要摔倒。
秦枝上前扶了一把,才让她站稳,冲着妇人笑笑,“夫人放心,东启打不进京城的。”
妇人一怔,起初见孩子没事松了口气,随后没想到自己说的话被人听见了,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抬头就见秦枝一身雪白的长裙,花样精致穿着讲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姑娘,顿时有点局促,“您说的是。”
秦枝看了她一眼,不由得与她攀谈起来。“您今早可曾听见什么动静?”
妇人摇摇头,见她和善,也放松下来,笑着道,“天没亮的时候听见街上有人走来走去,就出门看了两眼,说是有人逃走了,官府在查,别的我们也不知道了。”
丫丫瞧了秦枝一眼,眼神一亮,“您是仙女姐姐吗!”
“丫丫,莫要冲撞了贵人。”妇人赶紧去拉着她。
秦枝倒是无所谓,盯着丫丫看了两眼,忍不住蹲下身摸摸她的头,“外边在打仗,丫丫怕吗?”
丫丫摇摇头,一脸神气的模样,“是爹爹在打仗,娘说爹爹保家卫国,丫丫不怕!!”
家里有人在边关吗?秦枝垂眸,眼中有些莫名的情绪,保家卫国固然光荣,但是…什么战役不会死人呢?自从前些日子说是打起来之后,就没有了传信,也不知那边情况如何了。
秦枝淡笑不语,起身才发觉有些水滴落在自己身上,抬眸一看,竟是又下雨了。
妇人欣喜的笑笑,“又下雨了!今年雨水充足,加上那谷种,必然是个丰年!”
秦枝轻笑,“您说的是。”
妇人不太好意思的笑笑,看着雨有些大了,瞧着秦枝自己一个人,想着给她回去拿把伞,免得淋湿了,就见一边一个士兵匆匆的赶过来。
“见过长公主,下雨了,您莫要着凉了。”说着,将手中的伞撑在了秦枝头上,正是方才与秦枝说话的侍卫。
秦枝接过,“有劳,你们继续盘查吧,我去驿站寻云将军。”
那侍卫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都是属下们的过失,还劳长公主亲自奔波,着实是惭愧。”
“无妨。”秦枝摇头,笑着看了丫丫一眼,见她身上的衣服还打着补丁,从袖中取出来一些碎银子放在手心,“丫丫小心,莫要再摔着了。”
说完,冲着那妇人笑了下,转头冲着驿站的方向走去。
妇人早就在听见了那句长公主的时候就愣住了,等到丫丫摇晃着她的衣摆才反应过来,看着手中的银两顿时激动起来,想要感激秦枝,却见她已经渐渐的走远。
“娘,长公主是什么?她和画上的仙女姐姐好像啊!”丫丫拉着她问道。
妇人柔和的看了女儿一眼,又盯着秦枝的背影,“是恩人,若没有她,我们冬天就没有饭吃了。”
他们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丈夫外出从军,她自己一个人养着孩子与父母,就靠着家中的两亩地,奈何前两年雨水不佳,一直都食不果腹,直到去年朝每家每户分下来新的谷种。
这谷种是长公主培育出来的,尽管无水干旱也产量惊人,因着这一点,他们去年才过了个好年。
她一直对秦枝感恩殆尽,却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真的遇见了她。
妇人握紧了手中的银子,眼中已经带上了感激。
秦枝对这一切倒是不知,打着伞去了驿站,云笙正在里边出来。
“公主,您怎么过来了?”他一怔,出声问道。
“随便走走,这些人怎么说?”秦枝进了屋子,冲着他问道。
云笙摇摇头,“他们都不知江离的计划,此时才知道江离将他们抛弃了。”
等到江离离开之后,这些随行的人才知道他们公子自己跑了,只剩下他们这些反贼留在了驿站里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彻底的被抛弃了。
这群人都是明白人,贪生怕死,审问的时候没用的说了一堆,就希望大兴给他们一条活路。
看来没什么线索了,秦枝有些失望。
“偷袭的那些人呢?”她又问。
云笙摇摇头,有点叹息。
当时顾忌守着里边的人,怕是调虎离山,所以守卫就去了一两个查,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秦枝明白了,“我知道了。”
云笙看了秦枝一眼,见她想要去看看江离的屋子,不由得犹豫着开口,“公主可曾用饭?不如先让人准备些饭菜?”
秦枝大清早的就被自己吵醒了,出宫就来了这里,定然是还没吃饭的。
他是好心,秦枝却是婉拒了,“无妨,我去看看就回府。”
算算时间,薛慎也该下朝了,出了事情,萧烨也该是会跟着过来商议,不着急吃饭。
云笙没有强求,给她指了方向就离开了。
江离的房间还算是舒适,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秦枝看了两眼房中的布局,见后边的屏风后边有着一个浴桶,若是夜晚的时候瞧见,烛光就会将浴桶里的人映到屏风上边,也就是说,侍卫进来查看的时候,只是见有人在里边,只能看见一个背影,看不见脸。
所以也未必是江离,秦枝想到。
但一点奇怪,已经寅时了,谁这个早不早晚不晚的时候沐浴?
关于这一点,侍卫给她解释,“小公子素来骄纵,进了驿站之后提出来过不少匪夷所思的要求,于是昨晚凌晨要沐浴虽然有些奇怪,下人还是照做了,但是毕竟被人吵醒做事,有些不情不愿的,所以他还发了脾气。”
秦枝嗤笑。“他是脑子有问题。”
侍卫没说话,但是非常赞同秦枝这个说法,他昨天晚上过来看的时候,也觉得这人脑子有病。
秦枝想了想,虽然是这样骂,但是江离不至于白痴到这种程度,心中有了猜测。“他发脾气的时候你见了,确定是江离?”
侍卫点头,十分肯定,“是。”
“那后来你进来的时候,可看见他正脸?”秦枝又问。
侍卫摇摇头,“这到没有。”一个大男人沐浴,他进去干什么?
秦枝啧了一声,破案了。
她好像知道江离和江安怎么无声无息的逃出去的了。
正想着,就听见外边有人小跑过来,见了秦枝才停住脚步。
“回公主,外边有个孩子要见您,说是有东西要给您。”侍女行礼之后道。
“孩子?”秦枝挑眉,有点诧异。
侍女点头。
秦枝想了想,冲着门口走去,果然见一个小乞丐模样的孩子站在门口,约莫着四五岁的模样,脸黑漆漆的,只能看出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你找我?”她走上前看了两眼。
小乞丐打量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确定她是不是自己找的人,随后才从怀中取出来书信。
秦枝接过打开,脸色瞬间变得莫测起来。
信上边赫然写着,“今晚寅时,会有人接应你离开,只此一次,好自为之。”
字迹凌乱,像是可以隐藏的笔迹。
下边还有一行小字,笔迹清秀,“感激公主赏识,奉上此物。”
这字迹与语气,大概是江安的,那这上边的字迹……是幕后的人帮着江离逃脱的!
秦枝眼神闪烁了两下,挑眉看向了小乞丐,“给你信的人呢?”
小乞丐想了想,回答到。“那个哥哥说,人各有志,立场分明,日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