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三天时间,秦枝的动作也非常的快。
从李芸那边得到的消息,那家绸缎铺子名为锦云坊,在临安也算是颇有名声,一直长久经营十多年。
按理说这样的人家,家财万贯,也不见得一定要用些小手段来坑自己。
但是偏偏就出了问题。
秦枝直接去找了小六去京兆尹,将几日前前往临安路上遇见的人都调查了一下,看看没有什么异常,要是将整整五百匹布料都换了,动静不会小,自己的伙计按理说不该是没有发现才对。
至于那锦云坊,她专门让小五去了趟临安,去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周边的人会不会有什么异常。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吩咐下去了之后,秦枝才短暂的松了口气,天色已经不早了。
薛慎还没有回来,秦枝今儿没有进宫,思前想后,微微皱眉,托管家给自己说些京中的有名的商户。
“公主今儿怎么好奇这个了?”管家是秦苑从最开始给秦枝安排的,绝对可以信任,一直帮衬着秦枝良多,倒是对她态度没有那样的拘谨,只是笑着问了句。
“随便打听打听。”秦枝坐在桌前,微微垂眸。
别人不知道霓裳坊是自己开的,恶意针对的应该也不是自己,那就是冲着霓裳坊本身来了。
若是这样,就是寻常的商业冲突,这方面她懂的不太多,就想要听听目前的情况。
她在京中开店,因着自己身份高有银子,一切都顺利的很,故而对其余的那些商户也不甚了解,左右人太多,光是朝堂上边的事情就够自己烦心了,莫说是百姓们了。
管家点头,着重挑选了几个重点讲了一下。
“要说是商户,最大的就是谢家,在京中多年屹立不倒,又手底下产业丰富,最主要的时候粮食买卖,随后就是柳家,是最近几年才出现的,家大业大,听说是从临安迁过来的,经营布料的生意比较多。”
秦枝微微皱眉,后边这个她倒是听说过,柳家的绸缎都是放南边运过来的,和霓裳坊有过几次合作,李芸见过几次他们东家,觉得算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谢家她不太了解,只是听管家说,以前鼎盛的时候做过皇商,早些年渐渐的开始没落下去,去也是声势不倒,家财万贯,尤其是前两年落水少,粮食不多,他们家却没有刻意的抬粮价,虽然没打过交到,却也感觉是个不错。
“你给李芸传个话,明日让她去柳家问问,他们既然是从临安迁来的,知不知道那个锦云坊如何?”秦枝垂眸深思,沉吟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
“是。”管家点点头,见她没有别的吩咐之后才退下。
秦枝轻叹一声,觉得自己有点脑壳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太阳穴,心情一落千丈。
“怎么了?”薛慎回来的时候,就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坐在椅子上,不由得挑眉诧异起来,上前几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秦枝恹恹的抬眸,没有什么精神,“慎哥回来了。”
“我听管家说,像是霓裳坊出事了?”薛慎点头,眼中闪过了些担忧,看了一眼秦枝面前已经凉了的茶水,知道她应该还不曾用饭,扬声冲着外边的晚秋吩咐了句准备饭菜,才将注意力放在了秦枝身上。
“嗯,遇到了点问题。”秦枝叹息一声,将事情给她说了一下。
“就是这样,我现在还没有头绪。”秦枝有点无奈,她就是个只会做菜的宅女,也就是这些年头锻炼着不得不自己撑起来这些事情,每次遇见都会觉得心烦。
薛慎眉头微微一动,心中飞快的掠过了什么,却又转眼之间不见。
“锦云坊……”他轻皱眉,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听过。
“对,临安那边的铺子。”秦枝点点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颇有些忧愁的点头。
薛慎心中一顿,总觉得听过,可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只好是暂时将方才要说出来的话放下。
“所以枝枝现在猜想,大抵是其余的商户不见得霓裳坊生意好,所以刻意针对?”
秦枝点头,盯着他的眼神微微亮了亮,“慎哥有没有什么想法?”
以前这些都是薛慎处理,他应该会有思路。
薛慎轻轻扬唇,“若不是有人针对长公主,那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事情尚未下定论,暂时不能多想,小五小六都已经去调查了,你放心,事情要慢慢来。”
秦枝嗯了一声,神色这才好转了些,“你说的对,要一步步的去调查的,走吧,你辛苦一日了,该去吃饭了。”
她起身拉着薛慎,方才不觉得,此时才想起来自己一直不曾用饭,着实是有些饿了。
“我让人去叫小宝过来说说话。”薛慎点头,握紧了她的手。
最近小宝的课业多了不少,懒散了一个新年,就算是他都有些不适应,整日和薛慎一样卯时就要起来,看的秦枝都觉得他辛苦。
她不是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娘,对小宝也不曾报什么期望,不是因为觉得他不行,而是他们此时什么都不缺,她只想要小宝坐着自己愿意做的事情,不要一味的听从自己的意愿。
对此,薛慎也十分赞同。
不过……萧烨说小宝对读书颇有兴趣,不曾觉得乏味,既然他都不觉得什么了,秦枝这个做娘的也就不约束了。
翌日,三月十一,还有三日就是顾雪与萧烨的大婚之日。
大兴有规矩,男女婚嫁前三日是不得见面的,顾雪纵然是想要出去,也老老实实的呆在闺房之中待嫁,盼着成婚。
她暂时不能来找秦枝说话聊天,倒是让秦枝时间稍稍多了些,继续有条不紊的跟进霓裳坊的事情,临安距离京城不远,快马半日就可赶到,小五昨日就到了,暗中打听着锦云坊的事情。
至于薛慎,他也抽时间去了一趟刑部,要来了苏越的一些资料。
“世子要这些做什么?”刑部尚书林京有些奇怪,这苏越帮着梁王谋反,已经是证据确凿,择日就要与梁王一同处斩,以示警戒。
这个时候薛慎却是忽然之间过来,要苏越家里的一些文书,让他心中不解。
“有些私事,林大人与苏越是同期的官员,这个苏越是不是…出身临安?”薛慎冲着他摇摇头,示意不是什么大事,随口问道。
林京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多问。
因着秦枝救了他夫人,他对长公主一家的好感到了极点,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薛慎问了出来,他也仔细的想了想,才回答到。
“不错,苏越家里本是经商的,一直在临安那边,算不得出名,却也有些家底,后来他与我同期入朝,举家才迁入了京城,本也是一时风头无量,谁能想到……竟然会做出来这种事……”
林京有些叹息,他和苏越本是同期举子,也算是年少的时候有些交情,却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因为谋逆入狱。
薛慎眼中泛起了一抹光芒,沉吟片刻,又问道。“那大人可知,他们曾经是经营什么的?”
林京摇摇头,那都是许久以前的时候,大兴官为重,农为次,商为轻。
纵然是家财万贯,在一些人眼里也比不得那一个小小官职,所以苏越之后中了举子入京之后,堪称是改头换面,临安那边的事情谁也不知。
薛慎抿唇,他也是方才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是听过锦云坊的。
尚在凉州的时候,梁王尚且不知苏越暴露,曾经让亲信去传信,被自己半路结下,随后审问那亲信的时候,他曾经提到过锦云坊。
而从林京手中要来的资料也写着,苏越年幼的时候在家中最不的得势,读书下去一直都是因为一个远房亲戚的协助,他功成名就后,给了那远房亲戚银两,让她们在临安开了铺子,就是这锦云坊。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锦云坊与苏越有关系,也就可能知道霓裳坊的事情,可能知道后边是秦枝,所以这一次,明显是有人在背后针对他们。
想到这里,薛慎的心中明了了不少,“大人,我可否能见见苏越?”
“这……”林京有些为难了,“世子,他毕竟是朝中重犯,若非皇上有旨,下官不好让您进去。”
薛慎点头,没有强求他,左右距离处斩还有时间,他也不着急。
遂谢过他之后,转身离开。
见他不曾纠缠,林京松了口气,虽然对薛慎打听苏越的事情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不太在意,摇摇头就继续进去了屋子里看卷宗。
梁王虽然被擒,但他们的事情依旧有许多要做,不可松懈。
只是林京不曾想到,上午刚走了一个薛慎,下午就来了个秦枝。
她眉眼微沉,神情看上去不太好,唇角紧抿,一见了林京就开门见山。
“林大人,我想见见苏越。”
秦枝中午的时候就收到了小五的书信,说是事情着落了。
书信里边将锦云坊与苏越的关系说的清清楚楚,这也不是什么私密的事情,整个临安的人无人不知,只是时机比较巧,最近苏越入狱的消息谁也知道,虽牵连不到锦云坊头上,也到底让人面子上过不去,故而没有人提起来。
李芸去打听的时候,也正巧没有打听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