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繁一愣:“什么原因?”
江砺回答:“你反省反省,是不是眼光太高了。”
前段时间,迟飞也这样说过她,她当时觉得挺好笑,还反驳了他几句,听到同样的话从江砺口中说出,她的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江砺没有等她反驳的意思,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又从衣帽架上取下外套。沈星繁问:“你要出门?”
“不是想喝可乐吗?我去给你买。”
江砺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听可乐,又走进隔壁的水果店。他平时嫌麻烦,很少吃水果,但是现在家里多了个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凑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所以他捡贵的买了几样,拎在手里往小区走。
刚走出两步,就接到迟飞的电话。一听见他那边靡靡的背景音,江砺就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鬼混。
“老地方,来陪哥们儿喝一杯。”
“挺忙的,没空,找别人吧。”
江砺挂断后,迟飞又打回来,口吻很幽怨:“你哥们儿我刚刚被女朋友给绿了。”
江砺:“……”
迟飞:“昨天才带她买了个包,今天就被我撞见她在会所跟别人激吻,我真想上去弄死这对狗|男女,可惜法治社会不允许。我现在需要有个人陪我一醉方休。你到底来不来?”
江砺对他的遭遇很同情,但想起他换女人跟换衣服一样勤快,这份同情就打了个很大的折扣。
“你的酒友不是挺多的吗?换个人陪你吧,我今天有事,走不开。”
“你单身狗一只,能有什么走不开的事儿?”
“你怎么知道我还单身?”
迟飞的酒陡然醒了几分:“我擦,你脱单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这两天。”
“跟谁?”
江砺不打算跟他多聊:“回头带你正式认识。现在人在我家,所以你明白了吗?我今晚会很忙。”
刚被绿的迟飞又遭到成吨伤害。
他为什么要给江砺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受这份刺激吗?
“沈星繁吧?我就知道这女人不简单,迟早你还得再栽她身上一次。”迟飞示意酒保为自己再开一瓶酒,对着电话走心地劝道,“看过《倚天屠龙记》吧?还记得那句话吗——千万不要相信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有时候玩玩儿就可以了,用不着太认真。”
江砺听他说话有些大舌头,估计是喝了挺多酒,于是不计较这歪到家的三观,不经心地劝道:“这次这个黄了就黄了,你也不是真心喜欢人家。”
迟飞呵呵一笑:“现在不是黄不黄的问题,是老子绿了的问题。潘晴这样我理解,毕竟那时候我穷嘛,我知道她早晚得跟别人跑。可现在老子腰缠万贯,床上功夫也挺好,她竟然还要出去给我找这刺激。你说她什么毛病?”
听到他这番话,江砺明白他是真的喝大了,醉到把初恋女友和现任女友搅合到了一起。
不过这么想想,迟飞确实挺惨的,初恋在他最潦倒的时候跟别人跑了,找了个酷似初恋的现女友,又给他带了顶绿帽子,也难怪他对沈星繁有偏见。
迟飞继续大着舌头跟他感慨:“你看我条件挺好了吧?英俊潇洒,有钱有事业,平时随便搓个麻将都是十几万的输赢,走到哪里都有女人搭讪,可我特么一次都没给我女朋友戴过绿帽子,你说我是不是傻逼?”
江砺有点心不在焉地附和了一声:“你对自己的定位挺准确。”
迟飞不满:“有你这么劝人的吗?不说了,哥们儿不耽误你跟沈星繁共度良宵。建议你悠着点儿,这么多年不开荤,不适合一上来就搞那么猛。”
江砺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依旧听不惯他的骚话,按了按眉心说:“放心,暂时没那个打算。你少喝点儿,早点回家。”
挂断电话后,他不太放心迟飞,给另一个共同的朋友打电话,让他去夜总会照应一下。
放下电话后,他的心思逐渐飘远。
沈星繁无疑是迟飞口中的漂亮女人。大学时代,从军训开始就有人追她。不过,由于她对他的一系列近乎“舔狗”的表现,让那些追求者纷纷却步。
她当时对他那么殷勤,有几分是出于对他爸爸的死的愧疚,大概也有几分是在拿他当幌子吧。
他一直都看不透她,直到现在依然。
江砺走到楼下的时候,点了一支烟。
迟飞的那番骚话让他受了点影响,回去看到了她,恐怕要把持不住。他有自己的节奏,不想被她牵着走。
半支烟的功夫,电话声又响起,却是家里的那个打来的。
“外卖都送到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他问她:“是等我等急了,还是等可乐等急了?”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传来女人迟疑的声音:“你是不是跑楼下抽烟去了?”
还挺聪明。
他将烟头丢进垃圾桶,走进楼栋,淡淡道:“刚刚迟飞给我打电话,说他失恋了,喊我去夜总会陪他喝酒,我现在在去的路上了。”
“啊?”她惊讶了一声,声音明显低落下来,“那我不等你,先吃饭了。”
江砺按了电梯开门键,问:“你不等我回去一起吃?”
“等你回来要什么时候了?”她的声音软软的,通过电话传过来,像是有一只小猫在挠他的耳朵,“你在夜总会吃吧。”
“你要是不想让我去,那我现在回去。”江砺走进电梯,按了楼层。
“那迟总怎么办?”
“可能就得一个人借酒浇愁了。”
“那好像还挺可怜的。你还是去陪他吧,早点回来,你们少喝点酒。”
“你一个人在家行吗?会不会害怕?”江砺看了眼电梯显示器,十六楼了。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一个人住挺多年了,你别小瞧我的胆量。”
江砺忍不住笑,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那就好,不过,这栋楼晚上经常……”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算了,说出来怕你害怕。”
她的声音有些紧张:“你说话别说一半啊,这栋楼晚上经常怎么啊?”
江砺淡笑:“你胆量不是还挺大的吗?”
再大的胆子也禁不起他这样吓,沈星繁握着手机,疑神疑鬼地往身后看了两眼,见阳台上黑乎乎的一片,声音不禁有点发虚:“你要不回来吧。”
“不觉得迟飞可怜吗?”
“我觉得我现在比较可怜。啊——”
听到她那边传来一声小小的尖叫,江砺也跟着紧张了一下:“怎么了?”
“刚刚空调突然响了一声,吓了我一跳。”
江砺的心放下来,唇角却向上扬了扬,这丫头还真不经吓。
“刚刚骗你的,这栋楼不闹鬼。”他说着,又命令她,“过来给我开门吧,我拎了东西,腾不出手来输密码。”
“……”
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大门才被人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开了条缝。然后,就看见穿着宽松毛衣的女人怯生生地露了半张脸出来,看到他以后,脸上才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
“你不是去夜总会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问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这也是骗我的?”
看到江砺好整以暇的表情,她有些生气:“你太过分了。”
她声音太软,一点生气的架势都没有,听起来倒有些像是在跟他撒娇。心里的那只小猫,又开始来挠他的痒痒。
吃过晚饭以后,沈星繁早早就洗澡回房间,江砺去书房忙工作——主要是替她画她主持的那个项目的正式方案图。他怕年后工作太多,顾不上她这个项目,只能趁春节的时候尽量做完。
将近晚上十二点,他才洗完澡,熄了客厅的灯。路过她的卧室时,尝试性地握住门把手转了一下,竟然推开了。
她的床头灯没有关,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只露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听呼吸声是睡熟了。
江砺走过去看了她一会儿,暗道,她现在倒是心大了,不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