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映轩听了，立刻想起霍言钦说过的六年前的事。
他定了定神，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
“你看看，是一个什么样的墓园？”
“天上有白云，还是星星？”
江栀栀似乎已经沉浸在那个环境里。
她也不再仅仅被文映轩引导。
“墓园里很黑，很冷，细雨蒙蒙……”
“你的视线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他们在干什么？”
文映轩一边问，一边用录音笔录音。
江栀栀的眉头紧紧蹙着，足可见她在催眠后的梦境中有多紧张。
“高处……有两个男人，他们在打斗。”
“现在一个跑了，另一个，受了很重的伤……”
“不，不是伤，是中毒，好多种毒，如果我不救他，他马上就会死的……”
接着她没再说，浑身却紧绷起来，双拳紧紧握着。
文映轩轻声问，“你在救他了吗？那么重的毒，你要怎么救？”
江栀栀喃喃地说着：
“我……我的发簪里有解百毒的解药、他吃不下去……”
“不行，不吃就会死……我必须……嚼碎了喂他……”
“喂他……吃下去……”
她说着，呼吸都急促起来，像是发生了很可怕的事。
她的身体出现强烈的挣扎和颤抖，眼睛也微微睁开，仿佛想要冲破催眠后的梦境。
文映轩知道她恐怕就快要醒了，然而关键部分她还没说。
他急忙把一支笔和一个画板放在江栀栀手里。
“江栀栀，我知道你画画很好，能不能把你救的那个人画下来？”
“你试试能不能看清楚他的脸，他的眉眼、鼻子、嘴……”
江栀栀现在已经深度催眠，对于治疗师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
她的手拿着铅笔，飞快地在白纸上画出一副人脸的速写。
看着线条越来越多，人物的脸越来越明晰，文映轩倒吸一口凉气。
“真的是……他……”
她痛苦的样子，让文映轩不忍心。
可他不能不抓紧时间接着问。
“男人的毒解了吗？”
江栀栀回答道，“我不知道……”
“我没有时间为他把脉，下雨了，我只能先把他拉到能避雨的地方……”
文映轩知道，问题的关键来了。
“能避雨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江栀栀的画笔开始颤抖，笔画也越来越潦草。
“那是一个小木屋，密不透风，没有一丝光亮……”
“乱糟糟的，全是整理花草树木的工具……”
接着她忽然剧烈的颤抖着，“不……不要……”
“放开我！放开我……”
没有彻底画完一张脸，江栀栀就“咔嚓”一下把铅笔给生生握断了，眼角滑落清澈的泪珠。
文映轩明白了一切。
他急忙打开了音响，放着立体环绕的舒缓音乐。
然后开始念适合冥想的旁白，慢慢让江栀栀的视角从漆黑的小木屋，回到先前阳光普照、芬芳扑鼻的“薰衣草田”。
直到江栀栀不再皱眉，平静下来，文映轩才扯了一下她枕边的铃铛。
叮铃铃的声音，把她从噩梦里唤醒。
江栀栀深吸一口气，惊坐起来。
当看到文映轩和周遭明亮简约的环境，感受到日光透过百叶窗落在身上的温度，她才知道自己回到了现实。
她轻轻摸了摸脸颊，泪水还是温的。
文映轩已经把那幅画塞进了沙发下面。
他把一杯温热的花茶递给江栀栀，关切地问：“栀栀，你还好吗？”
江栀栀想要站起来，可是头晕的天旋地转。
“我……我刚才都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