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认识也一个多月了吧,联系也不多,见面今天是第三次,我分析啊,你没看上我,所以我觉得要不咱们就别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相亲不成还可以做朋友嘛,没什么好开不了口的,你说对不对。”这种场面话对我来说并不在话下。
简言定定的看着我,停顿了半分钟,正当我沉不住气准备继续输出时,憋出一句“你想好了?”
我顿时觉得自己的一记硬拳打在了棉花了,满脸的无语,
不是吧大哥,是我在给你台阶下,我想好了是什么意思?
你别这时候告诉我你真看上我了,就算你想演霸道总裁欲擒故纵的狗血剧,我也不是傻白甜的条件和年龄啊“
”不是……什么叫我想好了?“再说到我的时候,我不自觉的加重了语气。
又是该死的沉默……如果不是顾及要在介绍人那里塑造我温婉的形象,我可能现在已经忍不住疯狂输出国粹。
想当年,如果不是我实在忍受不了穆智辰摇摆不定的纠结,可能早就和他修成正果了……
“其实我对你印象还挺好的”我脑子里正翻江倒海,复盘着我和穆智辰的爱恨情仇,简言的一句话,瞬间当机。
“啊?”居然真的有反转……
“我知道我不够主动,我更希望先看到对方的态度之后再付出……“
所有答案迎刃而解,我瞬间很好的共情了简言的立场,甚至开始同情……但这,并不代表我可以忽略今天约他的目的。
我清了清嗓子,知心大姐上身道”简言,我理解你的想法和做法,我也是经历了很多次失败的相亲,但是不代表就真的遇不到双向奔赴的对吧?“
简言抬头看向我,眼睛里似乎有了动容,我的大脑立刻敲响警钟,不好,我的话好像让他误会了什么。
立刻转口道”呃,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如果遇到自己觉得各方面合适,人又不错的相亲对象,该主动还是要主动的,幸福还是要靠自己争取嘛“
我眼看着简言的脸色晴转阴再转晴,生怕他没听明白我的拒绝,有点头疼的不得不又加了一句”呃,我的意思是,以后遇到……咱俩,还是,算了吧“
这下,简言的脸彻底阴了下来,再无好转。场面沉默而尴尬……
正当我扛不住此刻世界静止一般的沉默,想说点体面的结束语之时,简言爆发了,言辞犀利的盯着我道“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嫌弃我没有体制内的正式工作吗?”
我愣了一秒,无语的看着对面这个积攒了太久的情绪,却找不到出口,准备在我身上破罐子破摔的可怜人,心中的同情压过了该有的该有的火气,
低头喝了口咖啡,缓缓道“简言,我如果真是你说的那种只看工作的主儿,现在大概孩子都好几岁了,犯不上把自己耽误到现在忍受你发脾气”
简言的脸僵了几秒,眼神不知所措的往窗口飘~
“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句,既然你人已经回来了,就放下之前所有的骄傲和不甘,踏踏实实的考个老师...”
没等我说完,简言打断我道“我现在代课加上开培训班的工资一个月能顶正式教师三个月,为什么非要考正式的...”
“因为你已经回来了啊”我没耐心听他继续说下去,“你已经回到咱们这个县城两年了,规则不用我跟你多说什么,县城的最好出路就是考编,这就是县城相亲的硬性条件,你可以不考,可以有你自己的个性和想法,那你就不要去介意和抱怨女生为什么想要找有编制的对象,这就是现实,你觉得自己挣得再多,人家女生就是觉得不踏实。”
“说来说去不还是一种畸形的偏见”简言整个人瘫到沙发上,满脸愤愤不平。
“对,这就是偏见,无形的偏见。你可以不接受,那结果就是你只能继续承受相亲市场屡屡受挫,你的抱负和理想永远在和现实打架,你会觉得每天都很煎熬,这就是你放不下要面临的一切”
“你不是也一直没有向现实妥协吗”简言的眼睛转向我。
“所以我把自己活成了另类,因为我要的多,所以这种无形的压力就应该我每天承担,包括别人的闲言碎语,包括年龄焦虑,包括背负着不孝的骂名。但我没觉得这是偏见,这是个人选择了就要面对的,不能既要又要吧”我很坦诚的把自己的窘迫刨开给他看。
“我会用实力狠狠打破他们这种偏见”
听到简言的这句话,我明白了我的推心置腹应该只是在他的脑子里走马灯一样过了一遍,没留下任何有用的值得思考一下的东西。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放下助人情怀,尊重他人命运。“没问题,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开心就好”我皮笑肉不笑的选择结束这场单方面的推心置腹。
关键时刻,不知道哪位活神仙及时打了我的电话,我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苏晴“二字,想了想点了挂断,
抬头对简言说道”我朋友找我有点事,还在等我,要不然我们先走?“
简言点点头,准备起身去吧台结账。
我连忙拦住他”我结了,今天我请你。“
简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窘迫开口”我来就可以“
我摆摆手,标志性的瑞凤眼弯出两条好看的月牙,眼尾微微上翘带出一丝无辜,仿佛刚才的知心姐姐形象和我无关,满脸讨好“没关系,只是有一件事……“
”你说“简言难得的痛快。
”就是那个……回头跟介绍人说的时候,能告诉她你没看上我么”我咬咬牙,还是决定开口。
在我绷不住,维持笑容的脸马上要垮下来的时候,简言终于开口“以后还能约你吃饭吗?”
……我又是一愣,如果颜值再提高十分,我真的可能就心软了。可是看看简言层次明显的双下巴……呃
我刚要垮掉的嘴角再次上扬“呵呵,我就别耽误你接下来的相亲了”
简言自嘲的笑了笑“好,我知道怎么和介绍人说,还有也祝你以后的相亲顺利。”
我再次笑了,这次的笑是发自肺腑的,运气好点的话,回家也不用挨骂了……
一桩心事解决,感觉空气中的闷热都消散不少,阵阵微风带着一丝凉意,我停好车,朝小吃街对面的公园溜达,戴上蓝牙耳机给苏晴回语音电话。
“你居然不接我电话”苏晴的声音里带着嗔怪和撒娇,能听出来心情很美丽。
“你先别说话,我必须感谢你的电话很及时拯救了我”我走到梧桐树下的长椅旁坐好。
“怎么了?又在相亲?”苏晴打趣到。
“不然呢,在我妈眼里这大好的时光不用在找对象上,那都是浪费”我无聊的随手揪着低落到长椅旁的梧桐叶。
"要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姐姐,这都几年了,还死咬着感觉不放,我和程丰是自由恋爱吧,结婚了也就这么回事,你别想着能比相亲好哪去,都是柴米油盐"苏晴像个祥林嫂一样重复着每次打电话同样的台词。
"说吧,有什么事让百忙之中的您想起来找我?"我转移话题道。
“哎呀,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住你”苏晴拖长了尾音。
“没事,我就当没猜到,你说吧~“我无语的把耳机声音调低,低头看了看胳膊上有没有被腻歪出鸡皮。
”我要和程丰要回他老家了,就在你们隔壁县城,以后想约就能约了,哈哈哈哈“,苏晴高了八度的声音一出,我才知道我调低耳机声音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哎呦,效率很快啊,才用了七天时间,在哪定居的问题谈妥了?”
七天前,我和往常一样在会议室听秃头主任手握茶杯,口若悬河的唾沫横飞。
苏晴的语音电话像一颗手雷,满屋子的注意力都被贾斯丁比伯的baby吸引了过来。
秃头主任犀利的眼神横扫过来,我反应过来后马上解锁屏幕,生怕晚一秒下午就要接受不低于一小时的说教。
就在我马上要挂断语音的关键时刻,主任猛的拍了下会议室的实木桌,我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
苏晴尖锐的哭声就这么透过屏幕响彻在整个会议室……
那天下班后,我满脑子都是主任那颇有潜力的洪亮男高音,在他的唾沫星子下眼冒金星,差点晕菜。
回到家后,还是很善良的拨通了苏晴的电话……毕竟,能让一个东北大妞哭的缓不过气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种时候友情的重要性才真正发挥了出来。
我总算从苏晴夹杂着抱怨程丰的断断续续讲述中,明白了这件大事是什么……
苏晴和程丰大学谈了四年的恋爱,作为苏晴四年室友兼最好朋友的我,一路见证了这俩人是如何在异国他乡相依为命、难舍难分,一般来说最多两天,程丰一定会主动认错,苏小姐呢,矫情的抱怨一番后也就扭扭捏捏的选择原谅。
本来俩人毕业后就选择结婚,留在了韩国定居。就在今年,程丰的父亲被别人骗一起合伙的生意失败,程母旧疾突发住进医院。一向孝顺的独生子程丰和苏晴对回国的问题产生了不小的分歧。
“解决了,我陪他回家”苏晴的声音正经起来。
“回家?宁城?”程丰的老家就在离我家不远的临县宁城。
“对,回家开个小语种培训班”七天的时间,苏晴已经规划好了一切。
我突然很感慨“以前都是程丰对你妥协,没想到你这次为他牺牲这么大”我知道,苏晴在韩国的公司已经干出了名堂。
“两个人在一块不就是互相迁就,互相付出嘛,面包好找,爱情难求啊,难不成正因为这点事离婚。”
我走到一处长椅跟前坐下,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几颗星星若隐若现,发自肺腑道”真好啊,好羡慕你和程丰“
”羡慕我干嘛?我这回去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以后说不定姐妹还要抱你大腿呢“
苏晴的话瞬间让我从感性中脱离,我太了解县城宇宙的尽头是体制的生存法则。
”你真的想好了吗?说实话真嫁过来,会自动带入很多家庭问题,不是你们两个生活这么简单了。再说了,培训班一个人开就可以了,你是不是考虑下考编?“我必须提前帮这个傻妞增加自身的筹码。
”我不想考,我不喜欢那种一眼往到头的日子。“苏晴连一秒犹豫都没有的回答。
我无言以对的按了按太阳穴。”好吧,你考虑好就行”有些东西不是别人的经验可以给的,只有自己身临其境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