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祀子舔着血的样子,不光是捧着锦盒的人吓了一跳,就连夏无也吓着了盒子里是人头,流出来的是人血,小姐怎么能像鬼魅一样舔着血呢。
“姑娘的话,我一定带到。”捧着锦盒的人稳了心神,他没想到一个闺阁女子,会如此胆大,把锦盒向前面司祀子面前递了递,想让她收下。
司祀子没有收下,把锦盒盖子一盖,推了一把:“拿回去,给你家爷。”
司沁儿死了,人头在她面前,她没有任何一丝波澜,上辈子的恨,也没有消散,她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捧锦盒的人对于一个敢舔血的人,不敢说什么,抱着锦盒就离开了。
“小姐……”
“我们的生意怎样了?”司祀子转身往屋子里走去,坐了下来问着夏无。
夏无之前的话吞入口中,恭敬的回答:“我雇的掌柜子,都是可靠之人,几处生意,每个月进项,扣除雇员的开支,有万两银子。”
“只不过,京城各家各户大生意的都是有后台的,我们没办法去抢,所赚的,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蝇头小利。”
最值钱的东西,吃喝住行。
夏无开了一处酒馆,派人去搜刮各处有特色的酒,然后进行分装,买卖。
还有布庄,因为能接触到高门大户,布庄里面的成衣款式要比寻常的新。
生意也是可以。
再有就是粮行。
卖着米面粗粮,虽然不贵,但是稳定。
再大的生意,就没办法做了,因为她的生意都是暗地里进行的,没有牵扯任何后台,很多做大生意的,都不会跟她做。
圈子是固定的,想要融入圈子里,就得身份,雄厚的钱财,这些司祀子都没有。
夏无就无法融入真正的圈子,只能在外面,赚些银子,让司祀子比寻常人家过得富足。
“北王爷在京城有多少生意?”司祀子思量了片刻问道,京城赚钱的行当,不是高门大户自己干的,就是高门大户的亲戚干的。
还有那些皇商们,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夏无默了一下道:“北王爷的生意做得很大,光奴婢知道的,八大胡同十六巷,就有一半是他的。”
“赌场,烟花厂,就连码头,停在那里的大船,都有他的一二。”
司祀子差点倒抽一口凉气,北渊彻可真会赚钱。
夏无继续说道:“据我搜得的消息,北王爷最大头,是跑商。”
“不但有船出海,还有商队去周边列国,来回一趟一年的总和,至少赚半个国库。”
司祀子搭在桌子上的手收紧,“消息可靠么?”
“十有八/九。”夏无刚开始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后面想想,北王府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肯定是有他不倒的道理。
“我们有没有法子弄到战马?”司祀子沉默了许久说道:“不是行军打仗退下来的战马,是可以直接上战场的战马。”
夏无眉间狠狠的跳动了一下,迅速的过来,压低的声音道:“小姐弄战马做什么?”
“跟别人合作。”司祀子没有隐瞒她:“天家身体不好,所有的皇子都动了。”
“我们生在皇权中心,不可能不波及,所以,我们要选队,选队也得让旁人看到价值。”
夏无心抑制不住的跳,嗓子干涩,“小姐站的是谁的队,姑爷知道吗?老爷知道吗?”
“他们都不知道,是我擅自决定的。”司祀子握住了夏无的手:“能买到吗?”
夏无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要多少?”
“五万。”
夏无吓摔在地上,口齿哆嗦: 五万,都能踏平京城了,小姐开口就是这么多,她以为小姐叫个十来匹就是顶天了。
没想到开口就是五万。
“这么多?”夏无声音都在抖。
“是的,如果有渠道,暂时先联系。”司祀子正声道:“顺便你让你的人打听消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周边列国的风向,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信息。”
夏无深深的压了一口气:“奴婢认识一个草原部落跑商的,他们部落以养马养羊养牛为生,会把皮子,卖到中原来。”
“奴婢去问问,不过太多了,小姐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周边列国的战马都加在一起,能不能凑足五万还是问题。
司祀子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收拾了一下,把值钱的东西,放在盒子里,拿给了夏无, “把这些东西拿上,找可靠的人当了换银子,凡事要小心,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人,再托人到边关买几处宅子,大船也要。”
去站队,也得想好后路。
与虎毛皮,多少英雄豪杰,功成名就之后,被君王杀之。
夏无见自家小姐坚决,应了声,拿起了盒子,回到自己住宿叮嘱了一番忍冬, 把盒子放在菜篮里,盖了一个布就离开了。
“你真的站九皇子?”
夜晚,赫连衍抱着装司沁儿人头的锦盒走进来,神色如常的问着司祀子。
司祀子背靠在床上,目光从腿上的杂书上撩起:“你已经知道了,又何必问我?”
“狡兔死,走狗烹,九皇子并非是一个好主子。”赫连衍客观地分析道:“他母妃出身卑微,在宫中受尽欺辱,能忍气吞声有今天的局面,是厉害。”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能有今天的局面,是别人给的,毕竟那么多皇子,背后有无数个人。”
他听他的探子来报,他的夫人跟九皇子合作,还想着去买战马,战马哪里那么好买?九皇子的口也大,一般喂不下他。
“九皇子背后的人是谁?”司祀子目光望着他,灼灼生光:“你知道,告诉我。”
“听过对赌吗?”赫连衍没有告诉她,而是问她。
“对赌?”司祀子慢慢的咀嚼这两个字,在她的理解里,对赌就是压上所有,一决胜负,
“是的,对赌。”赫连衍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所理解的对赌跟自己口中所说的对赌是不一样的,:“有一个筹码多的人,用他的筹码压在另一个人身上,让这个人跟对家赌。”
“赌赢了后面这个人,拿回自己的筹码,另外一个人也能赢得筹码,而对家就会输的狼狈。”
“赌输了,压筹码的那个人,最多输了一个筹码,被压的那个人,不但输了筹码,还可能丢了性命,且,筹码多的那个人,他压了不止一个人,他有很多选项。”
司祀子听明白了,有一个拥有特多筹码的人,他找人跟别人赌,找了不止一个,赌输了,只是损失点筹码,丢性命的是别人。
也就是说九皇子有人压筹码在他身上,给他提供便利,让他慢慢的羽翼丰满,然后去争夺皇位。
如果赢了,压筹码的那个人,会拥有的更多,如果输了,死的只是九皇子。
且压筹码的那个人,因为压的不止一个人,就算在这个人身上损失筹码,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也能找回来。
“压九皇子的那个人,你认识?”司祀子一把抓住赫连衍把他扯坐在床上,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赫连衍反手握住她的手:“你希望我认识他,还是希望我引荐你们认识?”
司祀子笑了起来:“看来压筹码的那个人我也认识,我不需要你引荐,我想知道,他压了多少人?”
自己的妻子就是聪明,有一点风吹草动,又能联想很多关键,赫连衍道:“很多。”
很多。
怪不得北王府能不倒,原来在每次帝王更迭之时,他们奇货可居,扶持的不止一个皇子。
到时候不管哪个皇子登基为皇,他们都不会受到威胁,这也就能说得通为什么北王府私下经商,涉及的行业全部是赚银子的。
“你压的是谁?”司祀子指尖泛白,微微发抖。
赫连衍笑着回答:“我谁也没压,无论谁当皇上,跟我都没关系。”
“你有自保的能力,你不是皇上心腹那么简单。”司祀子发出质问道。
赫连衍用手撩了一下她垂下来的头发:“不要问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死,就不会死。”
“至于九皇子,你想压他,那就压他,最不可能成为帝王的人成了帝王,这又何尝不是一场豪赌。”
“你转变如此之快,让我害怕。”就在刚刚,他还不赞成压九皇子,现在又改变主意,觉得可行,是什么让他觉得可行。
“你开心就好了。”赫连衍把玩着她的手指:“对于九皇子提出来的战马,你可以给他减半再减半。”
“赫连决他没有杀掉,而是剁了他几根脚趾,在他的认知里面,大理寺需要他的人,赫连决正好可以弥补那个空缺。”
赫连衍说着目光放在桌子上的锦盒上,显而易见的再告诉司祀子,脚趾头就在锦盒里。
司祀子顺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他就没想过拉拢我父亲?”
他的父亲也在大理寺做事,虽然现在受伤在家,但大理寺少卿,再有一步之遥就是大理卿。
“你父亲老了。”赫连衍不舍得掰开她的手,但是桌子上的锦盒太大煞风景了,就算是冬日,里面的血腥味也往外冲,他把盒子扔出去,返回来道:“九皇子拉拢的人,都是年轻的,有家有室,有儿有女,有软肋,才好控制,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