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祀子把夏无往身后一拉,丝毫不给赫连衍任何颜面,对上王氏,嚣张霸道道:“你教训你的下人无可厚非,可你教训我的人就是不行。”
“不行?”王氏刻薄声音尖锐:“你身边的低贱丫头是镶金了还是镶银了,我告诉你,你嫁到赫连府,就是赫连府的人,你的丫鬟就是赫连府的丫鬟。”
“我身为赫连府的当家主母,教训一个丫鬟,这件事情就算天家知道,也会认为我做的对。”
“是吗?”司祀子快速向前奔了两步,对着端着吃食进来的霜妈妈甩手就是一巴掌。
霜妈妈措不及防的被打了一个正着,手中的吃食落地,发出刺耳的砰砰声音。
王氏见霜妈妈被打,就像打在自己脸上一样,双目圆睁,怒火冲冲,吼着司祀子:“你在做什么?”
司祀子甩了甩手,无所畏惧:“我做什么,以牙还牙罢了,怎么,母亲还能为一个下人来惩罚我?”
打狗还得看主人,打了霜妈妈就等于打了王氏的脸,她举起手对着司祀子脸下去:“今日我要好好教教你赫连家的规矩,别以为得到了天家重视,就可以这样目中无人,不把公婆放在眼中。”
司祀子站着没动,也没躲。
眼瞅着王氏的手快落到她的脸上,却被赫连衍一把抓住手腕,“母亲,您这是在做什么?”
王氏挣扎抽手,委屈:“我能做什么,瞧瞧你三书六聘,娶回来的女人,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做娘的放在眼中。”
“嫁进来三天,就跑去岭南,为娘也不讲什么,为天下百姓,替皇上效命,可是刚一回来,就弄得家宅不宁,像话吗?”
赫连衍俊逸的脸沉了下来:“母亲,夏无是我让她去请你的,想来她也已经告诉了母亲,我请母亲来是为了什么?”
王氏委屈变成了心虚,拔高声音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又没有这个院子的库房钥匙,你前几日还在这里住,私库里没了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一个当长辈的不可能贪图小辈的这点东西,谁知道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些人的下人趁着主子不在干监守自盗的事。”
三言两语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还把屎盆子扣在夏无头上。
“夫人你少冤枉人。”夏无从司祀子身后走了出来:“我家小姐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基本上都没有回府,凭什么赖在我身上?”
王氏听她这样一说,底气更足了,声音更大了:“不回府,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了吧。”
夏无怒目王氏:“你含血喷人。”
“不要跟她一般计较。”司祀子把手扣在夏无的肩头,安抚的问道,“今日皇上赐下来的东西,登记造册了吗?”
夏无缓了一下心神,把怒火压下来,红着眼睛委屈道:“奴婢已经记录在案了。”
司祀子目光冰冷道:“拿着册子,去叫马车,把东西运到司家。”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没有把赫连府放在眼中。”王氏声音尖锐:“把赫连府的东西往娘家搬,你就是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眼中没有你,也没有赫连府,我就是吃里扒外的怎么着了?”司祀子讽刺的说道:“夏无,顺便把我嫁妆的单子拿来给大公子。”
夏无知道自家小姐相信自己,一抹眼泪,飞快的跑了出去。
片刻工夫拿着单子回来。
王氏手指着司祀子气得发抖,向赫连衍告状:“这样的女人,要她做什么,休了她,给我休了她。”
别人家娶媳妇都是孝敬,怎么到她这里就变成了冤家?
贤良淑德她一个不占, 犹如母老虎凶悍,不给人情面,她倒是占全了。
司祀子把自己的嫁妆单子,一把拍在赫连衍胸口:“这件事情是在你家发生的,你来解决。”
赫连衍手捏住了单子,声音带着哄:“若是回家住着不方便,你知道去哪里。”
司祀子没理他,轻蔑的看了一眼王氏。
王氏被司祀子的眼神一看,觉得面子里子都没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想走,把事情弄清楚,别以为走了,自己丢了东西,就可以赖在赫连府头上。”
司祀子眼神如刀,看向赫连衍:“这是你的选择?”
“不是我的选择。”赫连衍上前伸出手,掰开了王氏的手,把司祀子亲自送到外面:“回去好生休息,莫想太多。”
司祀子甩开他的手,带着夏无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氏屁股坐在凳子上,哭天抹地:“阿衍,你到底是娶了什么妻子,说回娘家就回娘家,哪里把婆家放在了眼中?”
“有她在,真是家门不幸啊。”
“啪。”
赫连衍返了回来,把手中的单子拍在了桌子上,眼神凌厉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府中入不敷出,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我本不想说什么,我的妻子也不需要府中养,可是我不允许任何人来动她的利益。”
“母亲,把拿出去的东西拿回来,拿不回来补银子出来,我必须要看见。”
王氏面是一片惨白,满眼震惊,用手抵着胸口, “ 阿衍,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你的母亲?”
赫连衍把扣在桌子上的手收了回来,漠然而又无情:“不是我不相信母亲,是母亲没有什么值得让我相信的。”
“我给您三天时间,把所有的东西补上,不然,我会去户部,自动剔除赫连家。”
王氏气得胸口起伏,带着皱纹的脸扭曲,死不承认道:“她丢了东西跟我无关,我不会补上。”
赫连衍吐出一口浊气,“母亲的意思我明白了,母亲好生保重。”
“你要去哪?”王氏慌乱的对着要往外走的赫连衍道。
赫连衍脚下步伐未停:“家里出现了贼,自然而然的去报案,大理寺,刑部,督察院。”
“他们破案手段一流,这小小几万两银子的东西,找回来我一样也不要,通通给他们,我相信他们乐意拼命的破案的。”
王氏气的差点咬碎一口牙,喝道:“站住。”
赫连衍脚步一顿,眼睛一斜:“母亲还有何指教?”
王氏气得眼泪都出来了,眼中满满对他的指责和控诉:“我是你的母亲,你相信一个外人,都不相信你的母亲。”
“她到底给你灌的什么迷魂药,让你如此对她死心塌地,而来糟蹋母亲的心。”
她不认识自己的错,认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认为嫁进来的人,都得受到她的拿捏。
赫连衍沉声道:“不问自取叫偷,你是我的母亲,我敬您,重您,可是您也不能偷。”
“你该庆幸你是我的母亲,不然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母亲,她没有错,有错的是你。”
“府中入不敷出,没有关系,少花一些,铺少摆一点,用心的经营铺子,日子总是能过的。”
“可是你们呢,铺张浪费,不懂经营,总觉得高人一等。”
被自己的儿子剥了颜面的指责,王氏脸色乍青乍白,“好,好,原来在我亲儿的眼中,我这个当母亲的就是这样的人。”
“今日我就告诉你了,东西被我拿走的,我也不会补回来,她不想在这个家待没关系,这个家还不欢迎她。”
赫连衍漆黑的眼珠染成了失望,也染上了决绝:“母亲的话,儿子明白了,那些东西都全当孝顺母亲。”
说完头也不回,跨过门槛离开。
王氏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连忙去追,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踪迹:“阿衍,你给我回来,回来。”
空旷的院子,只有她的回声。
霜妈妈压下奸计得逞的笑,上前去。
王氏气得扯烂手帕,向霜妈妈诉苦:“霜妈妈,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当初怎么就心软答应了他娶她回来,这就是一个祸害,祸害。”
霜妈妈手抵在王氏后背上:“夫人莫恼,大公子也是一时被她迷惑,再加上她现在风头正盛,大…。”
“女人风头再盛,那又怎样?”王氏不屑道:“就像白夫人,盛了一辈子,除了一个丫头,连个传宗接代的香火都没有,有什么用?”
霜妈妈火上浇油: “夫人说的是,大公子二公子都是孝顺的,夫人有福气。”
“有福气什么,都被那上不了台面的小贱人给毁了。”王氏满是意难平,恨不得撕碎了司祀子。
“夫人千万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霜妈妈给她顺着背,不经意之间的道:“大公子现在不听夫人的,都是那小贱人枕头风吹,若换成别人,念记着夫人的好,天天向大公子说,大公子也就像从前一样孝顺了。”
王氏愕然了一下,转瞬之间恍然大悟,眼睛贼亮:“你说的是,新婚燕尔,处在新鲜头,男人嘛,总是会沉迷在温柔乡,喜新厌旧。”
“那个小贱人不听话,没关系,这回我去找一个听话的。”
霜妈妈满眼阴毒,压下上扬的嘴角,讨好:“夫人英明,大公子一定会明白夫人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