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祀子立在了原地,看着那根破空的羽箭,一动不动。
赫连衍极速奔来,就在破空的羽箭要穿透司祀子心房之时,站在她旁边的北渊彻伸出长臂,拦腰抱起司祀子,身体与她的身体交换移位,羽箭擦过他的后背,射在了赫连衍脚的前面。
北渊彻一手拦着司祀子,把她的头按在怀里,沉着一张脸,望着射箭的方位,没有任何人。
赫连衍顾不得脚前面的箭,来到北渊彻身侧,警惕的看着四周。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细风吹刮起药材的声音,不见任何声响。
司祀子在北渊彻怀里,闻到若有若无佛檀香的味道,像极了北渊彻去寺庙里烧香沾染的一样。
片刻过后,司祀子手抵在北渊彻胸口,轻轻推了一下:“刺客已经跑了。”
北渊彻松开揽住她的手,明知道刺客已经跑了,还是问道:“你怎么知道?”
司祀子得到自由,往羽箭的方向去,弯腰把箭拔出来,“刺客没那么蠢,王爷。”
手细细的摩擦在羽箭上,漂亮的羽箭,材质与普通的不相同。
北渊彻望着她摸着羽箭的样子,眼中划过一抹奇异,眼前这只猫儿,不喜欢她的未婚夫,到现在没有给她的未婚夫一个眼色,哪怕在刚刚生死关头,她也没多看他一眼,有趣,真是有趣的紧。
半响过后,司祀子翻转手中的羽箭:“王爷,您可把它给收好了,我去查一查高太医,怎么死的。”
北渊彻从她手中接过箭,手指正好触碰司祀子压在的地方。
这个地方有个标志。
北渊彻手摸到了这个标志,不留痕迹的把箭握在了手上,对赫连衍道:“去外面四处查一下,我们来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赫连衍黝黑的眸子一紧,“是,王爷 ,我会好生查看。”
临离开之前还看了一眼司祀子,觉得这个女子,太令他熟悉了。
司祀子对于他的那一眼,直接无视了,走进了主屋,从高太医的家里,拿来了两副银针。
皇宫里出来的东西,就是不错。
北渊彻对于她进屋拿东西的行为,只是挑了一下眉,随即双眼望着她,带了丝丝兴然。
司祀子拿着两副银针,拨开了长得茂盛的药材,抬脚踩进了药圃里,走近高太医尸体旁,蹲了下来,掀开了高太医的眼皮道:“七窍流血,明显是中毒而亡……”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手随即来到高太医的脖子上,而后划过他的胸前,最后停留在他的肚子上,说道:“断了两根肋骨,被人扭断了脖子,中毒而亡,是假象。”
“初步判断,他的死因,被人打断肋骨,而后扭断脖子,还剩一口气灌下了毒药,造成中毒死亡的假象。”
北渊彻站在长的茂盛的药在外面,“死了多久了?”
司祀子眼皮都没抬,一把撕开了高太医的衣裳,查看了他尸体上的颜色 ,用手触摸了一下温度,笃定了自己的判断,只是一口气灌下毒药,所以毒只在脖子以上造成七窍流血。
“半个时辰,身体还有些余热,而且是熟人作案,屋里没有翻动的痕迹,整个院子如同我们看见的一样,除了高太医躺着的这个地方,其他的地方都平整无异。”
北渊彻一听,脸色有些发沉,叫来了人,去盘查富贵巷。
司祀子看着他命人去查, 把撕开高太医的衣服拢了起来遮住他裸露的身躯,站了起来 ,抬脚往回走,便听见咯噔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司祀子垂下头颅,抬起脚,目光落了下来,发现刚刚踩过的地方,有一节手指,被她踩裂。
司祀子连连后退两步,踩踏了不少药材,往北渊彻要了他手中的那柄羽箭,弯一下腰,刨起了土。
顷刻之间,土被刨开,露出尸骨,碎了的尸骨。
司祀子眉头紧锁,手下刨土的动作更快了,随着土越刨越多,下面的尸骨越多。
她震了好大一会儿,从长得茂盛的药材中跳了出去,对北渊彻道:“就算此人跟白姑娘中毒没多大事儿,但是这些尸骨,他死有余辜。”
北渊彻半眯着眼睛,看着土里面被刨出来的骨头,甚至还有几块碎肉没有被腐烂掉:“是不是用尸体种出来的药材,比较新鲜?”
司祀子眨了眨眼:“药材是按照年限,和季节性,新鲜谈不上,但是会比较茂盛,您瞧这一院子的药材,长得多喜人。”
北渊彻漫不经心的环顾了一周,的确如此如猫儿口中所说,这一院子的药材,长得茂盛喜人,反言之,这得多少尸骨,才能让这一院子的药材如此喜人。
“我去瞧瞧他屋子里,有什么好东西,王爷让人清理一下吧。”司祀子先前拿银针的时候,高太医的房间里有不少好东西。
有好东西不拿是傻子,司祀子说完之后,就钻进了高太医的房间里。
一个时辰过后,她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出来就看见整个院子里的药材都被铲掉了,从院子里翻出来的尸骨,说堆积如山不为过。
北渊彻找来了忤作,经过忤作的检查,这些尸骨都是年轻的,年轻的少男少女,基本没有年老的。
也就是说,如果高太医和暗猖阁有关系,那些不听话的少男少女,被打死之后,就被高太医拉回了自己的家,然后肢解,埋在院子里,当了花肥。
至于白苏为什么中毒,是谁下的毒,又为什么会被掳走去暗猖阁,仍旧扑朔迷离。
白夫人拜托司祀子来查找这件事情,司祀子之所以接下这件事情,是为了巩固自己和白府的情份。
白苏一到十岁照顾她的太医有两个,高太医死了,另一个太医早就作古。
想要查清白苏的事情,那只能从现在照顾她的木太医和林医女查了。
司祀子能想到这里,北渊彻也能想到。
两个人连同赫连衍一同上了马车。
司祀子眼观鼻,鼻观眼,当着不认识赫连衍,只希望马车赶紧快一点到达下一个要查的地点。
北渊彻目光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来回扫了一下,最后停留在赫连衍脸上,问道:“阿衍,你未过门的妻子,是什么样的女子?”
司祀子乍然一抬头,北渊彻如此亲密的叫着赫连衍,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而不是赫连衍重生归来巴结他才认识?
赫连衍嘴角不自主的扬了起来,仿佛陷入久远甜蜜的回忆之中:“她啊,是一个倔强,值得旁人一辈子对她好的人。”
“本王听说,原先是许给你弟弟的。”北渊彻唯恐天下不乱的问道:“你弟弟却喜欢她妹妹,这件婚事是你求来的?”
赫连衍扬起的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一个蒙了尘的珍珠,不是每个人都能识得的。”
“她很好,天下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子了,娶到她,是我三生有幸。”
司祀子把头看向车窗外,在心中笑然,赫连衍即是重生归来,就知道她的价值。
什么喜欢,什么三生有幸,不过取决于她的价值,若是她没有价值,便是一文不值,给别人做妾,别人都不要。
“她可是喜欢于你?”北渊彻一针见血的问道。
赫连衍漠然停顿了一下,模棱两可的说道:“一见钟情可遇不可求,日久生情方能长久。”
北渊彻闻言意味深长,“能让阿衍如此心悦的人,待阿衍成亲之时,本王一定要去见见。”
赫连衍抱拳道:“王爷能来,荣幸之至。”
司祀子把视线收了回来,冷淡的看着北渊彻。
北渊彻冲她弯了眉眼,什么话也没讲。
马车行驶了一个时辰,停留在木太医的家门口,北渊彻派人暗中盯着,盯着的人告诉他,木太医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出过门。
敲门被引了进去。
北渊彻没有亮出真正的身份,只拿了自己府上管家的令牌。
接见他们的是木夫人,看见令牌,充满歉意的说道:“我家先生正在泡药浴,不知道几位前来,真是失礼了。”
“是我们唐突了。”北渊彻坐了下来:“让木太医不要着急,我们等得。”
“是!”木夫人让人到来了茶水,自己去催促木太医去了。
跑了大半天,司祀子端起茶一口饮尽!
没过多久,她肚子疼了起来。
不正常的肚子疼,让她警惕起来,查看自己喝的茶以及北渊彻喝的茶,茶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是她自己闹肚子。
她忙忙叫来木府的下人,带她去如厕,下人走的很急,一个拐弯,下人就不见了。
司祀子加快的脚步,找不见下人,肚子上的疼痛渐缓,正打算原路返回,就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往内院走去。
司祀子想了一下,来不及通知北渊彻就跟上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走到内院的一个房间前,掏出了刀子,轻轻的推开了门,闪了进去。
司祀子想到高太医的死亡,连忙扯着嗓子大叫:“来人,快来人啊。”
她的叫喊声落下,突然后颈一重,被人狠狠的闷了一棍,她转身想看打她的人,眼前一阵发黑,腿脚发软扑摔在地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