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啊！这一切都是，可以改善的，只要你不要再气你爸爸，他年纪大了，你不能忍一忍吗？”
“为什么是我忍？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受这种罪？你能不能反思一下你和柯致礼，被我，甚至被你们宠着的柯家扬讨厌，你们真的不知道反思两个字怎么写是吗？”
杨蓉又惊又怒，满嘴念叨着“爸爸”、“血浓于水”之类的词儿，不但刺耳还让人听得头疼，柯无双按了按太阳穴：“行了，别念叨了，我们根本没办法互相说服。”
观念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又根深蒂固，死死定在每一个人的每一个细胞当中，要改变，何其困难？
尤其是柯致礼和杨蓉这种已经固了大半辈子的。
之前她放弃了柯致礼，却还妄想着能把杨蓉掰正，现在想想，真是天真。
她早该认清了，杨蓉和柯致礼，本质上根本是一样的人。
如果杨蓉真的有哪怕一点觉得柯致礼不对的心思，也不会逆来顺受成这样。
她也有错，是她太纵容杨蓉，才让她蹬鼻子上脸，觉得她是可以被同化的，时至今日连累了连崇。
但是她见过正常人的世界，被这么多人当成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个附属品相处，怎么可能下唇放弃尊严被同化？
杨蓉的手微微颤抖着，眼泪一颗一颗从眼眶中滚出来，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又气又急，还有绝望。
柯无双抿了抿唇，心脏仿佛被揪紧，闭上眼。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去找小黄吧，我会让他尽力帮你的，但是我不会再回柯家了。”
小黄是她的助理。
柯无双说完就转身离开，杨蓉伸手往前一抓，连她旋转的衣角也没有抓到。
她有种预感，这次她真的要失去女儿了。
“小双！”杨蓉声嘶力竭地喊，“你真的不要妈妈了吗？”
柯无双脚步顿了一下，下一秒便重新迈开，没有回头。
杨蓉缓缓蹲到地上，目光呆呆望向柯无双离开的方向。
为什么会这样，她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只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她这么努力地维护家庭的和平，尽力修补家庭的裂隙，为什么到最后，她的丈夫背叛她，继子看不起她，甚至到最后，连女儿都离她而去？
她做错什么了吗？她只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啊！
连崇被高乾远弄起一身鸡皮疙瘩，抬手看了看表。
小双怎么还不回来？
一抬头，心里所想的人便从拐角出现。
只要看见她的身影，脸上就不自觉露出笑容，胸口也自发变得满满。
“小双！”
柯无双抬头，眼眶下有明显的红，连崇一愣，下一秒，柯无双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连崇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肯定是又在杨蓉那边伤心了。
他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要不要去吃冰淇淋？”
甜品店。
连崇拉着柯无双进来，噼里啪啦点了一大堆甜品，此时桌子上大大小小摆满了柯无双爱吃的东西，满屋子都是甜甜的香气。
柯无双拿着叉子戳着盒子里的冰淇淋球，微微化开的球上出现一个个小洞。
连崇心里着急，但他要等她主动开口。
“我……”
柯无双刚吐出一个音节，就咬住了下唇，半晌才道：“我觉得我好没用……”
“我之前想要柯致礼的认可，但是我没有得到，后来我放弃了。”
“后来我想让杨蓉早点醒过来，但是也失败了，现在，我也选择放弃。”
连崇微微皱眉，她知道柯无双的放弃意味着什么。
她这是已经把杨蓉划入柯致礼那边，以后再也不会想着在她身上得到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断绝了关系。
难怪她情绪低落成这样。
“看起来是我主动放弃，其实我是做不到，所以才不得不放弃。”
她最想要的东西，到最后也没能得到，只有主动放弃，才能看起来输得没那么惨。
“小双，你抬头。”
柯无双抬头，看向他，连崇眉头微微皱起，很是严肃：“你刚刚说的那两件事，你觉得谁能做到？”
柯无双愣住。
短暂思考了几秒，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找不出一个能够胜任这个任务的人。
“想不到对吧？”连崇挖了一口冰淇淋送到她嘴边，“没人能做到的事情，你做不到，那有什么好自贬的？就算是那些伟人复生，恐怕也是改变不了顽固的老年人的。”
好有道理……
连崇就是有这种魔力，他总是能精准地开解她。
“而且你哪里算是一无是处？绝处逢生，顶端打脸，你要是都算没用，天底下还有那么多不如你的人呢，他们算什么，人间渣子？凑数的？”
他掐掐柯无双的脸颊：“做人不能这么拉仇恨，出门会被打的。”
柯无双定定看着连崇的脸，一眨不眨，连崇停了动作，默默收回自己的手。
糟糕，忘了小双不喜欢这种把她当小孩儿的动作了。
“咳，我就是一时间忘记了，没有别的意思。”
柯无双盯了一会儿又低下头，看向面前的甜点，淡淡道：“无所谓，你想捏就捏。”
连崇冷了一秒，意味深长地看着柯无双，柯无双似是没看见，但脖子到耳朵那一块儿，白皙的皮肤上迅速染上粉色，到最后，耳垂上都是滴血一般的红。
“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到最后，柯无双装视而不见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抬起头来，恼羞成怒地看着连崇：“还不赶紧吃，你点了这么一桌东西，一会儿吃不完多浪费啊！”
“哦——”
连崇拖长音应了一声，点点头：“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柯无双狠狠瞪他：“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啊？！”
刚才那一刻，她莫名觉得连崇很好看，甚至有种不受控制，想要靠近他，拥抱他的冲动。
虽说对面的人是她男朋友，有这种冲动合情合理，但如果被看穿了，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连崇无辜地扎眼：“你凶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