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噎了半晌：“你是工作都做完了吗？闲的？”
“这话说的，就算被戳中了心事，也不用这样赶人吧。”赵青啧啧摇头，“我来是为了正事儿。”
“力矩集团的陈总说今晚请我们吃饭，顺便谈一下合作，你去不去？”
赵青也就是随口一问。
连崇这人很是佛系，除了在追女朋友这件事上表现出了超凡的执着，其他时候他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丢给别人做的事情绝不自己做，就算在工作上也是一样的，应酬几乎从来没去过。
用连崇的话来说，应酬这东西无聊的很，一群人穿戴整齐在那边说假话，西装把灵魂都给封印了。
所以公司上班，几乎是没人穿什么正装的。
好在他虽然懒，但是商业嗅觉什么的都不错，在一些重大决策上从没出过问题，整个公司在这种半散养的情况下蒸蒸日上。
这次和力矩集团的合作也算是今年的重大目标吧，对方的设备在业内相当有名，也算是行业巨头了。
连崇沉默，赵青又吸了一口烟：“不去是吧，那我就带别……”
“我去。”
旁边的人砸过来两个字，赵青顿了一下，转头：“哈？”
“不好意思，你这是纯粹的拟声词呢，还是说你……晚上要去？”
“晚上我也去。”
连崇掐灭了烟，拨了拨头发：“他们约的几点？”
赵青愣愣地没说话，连崇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傻掉了啊？”
他也知道，自己会同意这一点，真是相当反常的事情。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不会去，但是经过昨晚……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比谁差，平时佛，但必要的时候，该做的事情他都能，都会做到，区别只在于他想不想。
赵青定定看了他几秒，微微皱起眉头：“啧啧，你果然是被丈母娘嫌弃了吧？”
连崇：“闭嘴吧你。”
夜，凯撒会所。
赵青和连崇来到会场，连崇有些不适地整了整脖子上的领带。
他太久没有穿正装了，脖子被布料贴紧的感觉相当令人不爽。
当然，他知道，接下来还有更不爽的。
走近包间，陈万田坐在沙发上，一手抱着一个女公关，笑得灿烂。
见门口进来了人，他大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酒。
“来来来！虽然没有迟到，但是你们比我到得晚，先自罚三杯！”
连崇微笑，牙齿在昏暗的灯光下咔咔作响。
果然，更不爽的来了。
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还要被找着理由灌酒。
连崇和赵青对视一眼，两人面不改色地喝了三杯，在沙发上落座。
“陈总来得好早。”
“哈哈，小赵推荐的这地方不错。”
陈万田笑着香了一口旁边的女公关，女公关娇羞地推了他一下，两人身子歪斜，笑得花枝乱颤，女公关身上的布料本来就少，这么一笑晃来晃去，甚是壮观。
“不过啊，我倒是没想到连总会来。”陈万田摸着公关，看向连崇，“连总之前不是从来不出席这种应酬的吗？今天怎么来了？”
连崇笑：“今天要和您见面，我当然要出席了，在这一行，您可是老前辈了。”
陈万田轻哼一声，被说了好话，心里洋洋得意：“年轻人，是谦虚点好，虽然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但是呢，咱们这些老人的经验啊，都是你们没有的！”
“您说的是。”
连崇微笑着拿起桌上一瓶酒，顺势倒满了陈万田的杯子：“今天晚上难得，我来向您请教。”
平时不出来应酬的人专门来见他，陈万田觉得自己被给足了面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赵青看着陈万田一步一步被连崇拉进自满的深渊里，抖了抖。
连崇自己咸鱼太久了，弄得他也忘了。
这玩意儿在从前，可是有名的笑面虎，忽悠王啊……
“小伙子，挺爽快啊！”
陈万田喝爽了，猛烈地拍了拍连崇的肩膀，见他酒杯空了，拍了拍旁边的女公关：“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连总添酒！”
女公关红着脸起身想要过去，被连崇拦下：“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陈万田摆手：“哎，客气什么……”
连崇露出一丝笑意：“陈叔，我有女朋友了。”
“哦——现在的小年轻，就喜欢玩儿这种……”
好在陈万田本质不算缺德，没有教唆人给对象戴绿帽的兴趣，就此作罢，继续拉着连崇喝。
连崇忙着应付陈万田，没有发现女公关看他的目光火热起来，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多。
酒过三巡，陈万田的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俗话说趁他病要他命，连崇冲着赵青勾勾手指，赵青会意，直接把包里的合同递了过去。
连崇笑眯眯地把文件夹递给他：“陈总，合同。”
“好！”陈万田激昂地大吼一声，摇晃着拿住笔：“你这年轻人不错，我签！”
歪歪斜斜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按上手印，连崇看着确认无误，立刻跟着签上，生怕发生变故。
“行啊，你这也算是宝刀不老。”
赵青划了一晚上的水，收起合同，旁边的连崇突地站起来，吓了赵青一跳。
“你干嘛？”
“我不行了。”连崇捂着嘴，极小声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陈万田这个老匹夫，不知道自己明显三高吗？喝的酒一个比一个烈，弄得他现在胃像火烧。
赵青突然想起来，这个哥们儿酒量其实一般，这会儿怕是只有一口气撑着了，微微皱眉：“你不要紧吧，我陪你去？”
“不行。”连崇看看身后的陈万田，面色沉沉地摇头，“这老头是个赖子，你得在这里稳着他，不然就算合同签了，他也会给我们使坏。”
赵青沉默着点点头。
行啊，都把人家的性格摸清楚了。
要是连老板早拿出这种事业心，他们早就变成业内第一了。
连崇交待完，匆匆忙忙地出了包厢。
背后的陈万田突然吼了一句：“喝！借着喝！”赵青吓了一跳，转过去坐到他旁边：“陈总，来来来，我陪您喝。”
连崇走出房间之后，再也没有收敛自己的步子，几乎是一路狂奔到了洗手间，畅快地吐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