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语心站在原地,不接话也没有动作,在场其余几人被她看得心里发毛,都忐忑起来。
“语心,你怎么了啊,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
半晌,冉语心微笑道:“不过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这些……还是你们留着自己吃吧。”
席间一片雅雀无声,等冉语心走后,一开始说话的姑娘反应过来,愤愤地把手上的银匙摔在盘子里。
“装什么装!还以为自己背后有江家撑腰呢,过两天我看她怎么得意!”
“就是!”其余人想起刚才也是不满,“我早就看不爽她这副清高样了!”
愤怒几乎是一呼百应,名媛们开始七嘴八舌地数落冉语心平时的罪行,闻霜月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
冉家到底得罪江家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虽然她的计划没有得逞,但是如果被江家发现了,他们闻家……
不对,不会被发现,要是被发现了,她不是亲生的这个秘密也要被揭穿了!
她现在头都绑在那个神秘人的裤腰带上,要是那人一个心情不好,说不定就把她给卖了!
到时候闻家可能没事,但她一定逃不掉啊!冉家那么大一个家族现在都发出灭顶前兆了,她一个人,能承受那种雷霆之怒?
闻霜月想着想着,脸色就白了起来。
“霜月,你怎么了呀?最近看你脸色都不太好。”
“没事。”
她勉强笑了笑,扭头回去。
这些人刚才的变脸速度,也让她心有余悸。
离开咖啡厅,冉语心脸上的淡定维持不住了。
匆匆跑回车内,让司机往家的方向赶,她握着手机,险些没能播出电话。
最近忙着让冉家的生意尽可能地和江家割席,现在回想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伯父伯母联系过了……
打了一路的电话,一下都没有打通,冉语心。
“大小姐,到宅子了。”
跌跌撞撞跑下车冲进家门,就看见家中杂役人来人往,母亲和爷爷坐在沙发上,面色沉重。
“……妈,爷爷。”
冉语心上前两步,目光中老有人在走来走去,如鲠在喉:“这是……怎么了?”
“语心啊。”
她出声,冉母这才注意到她,换了笑脸迎上来:“语心啊,妈和你爷爷都觉得,在国内住着不太习惯,还是回国外好些,所以……”
“所以,你们自顾自打算搬家,也没有通知我一声?”
冉母干干地抿着唇笑。
“看来外边的传闻都是真的。”
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冉语心看向冉老爷子:“您又做了什么吗?江家冷静了这么久,为什么会突然又朝我们发难?”
“语心!”
冉母厉喝一声:“你怎么能这样和你爷爷说话?分明就是江家不地道,想要将我们甩开,我看是他们都忘了当年的恩情了!”
“原来,您还被蒙在鼓里啊?”
冉语心抬眸,看向那个不复挺拔的佝偻背影:“爷爷,您敢不敢和母亲说,江家针对我们,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那都是为了你!”
冉老爷子被小辈这样讽刺,气冲冲地回头,拐杖举起来就要打到冉语心身上。
“爸,爸你消消气,别动手啊!”
冉语心冷笑着站在原地,不躲不避,冉母连忙上前把老人家拦住,又吼向冉语心:“你少说两句。”
“你根本不是为了我,你只是不甘心放弃江家这块儿大肥肉,不甘心本以为板上钉钉的联姻就这么飞到别人手里,不甘心唾手可得的利益跑掉!”
一口气吼完,冉语心觉得有些缺氧:“若是真的为了我好,你至少也会考虑到我的感受,我自从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被揭穿的那天晚上,冉老爷子没有再否认,也是如今天一般说了“为你好”之类的话,还信誓旦旦道绝对不会被发现,江丞煜不会找到任何证据。
但做某些事,根本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凭人家自己高兴,比如江家要把冉家一脚踹开。
治不了你的罪,但是可以让你滚蛋。
上一次不了了之的“小惩大诫”之后,冉语心就一直想要将冉家从江家的树荫之下拉出去,但收效甚微。
冉氏从来都是由老爷子的人在管着,他不想要让计划推动,冉语心寸步难行。
他觉得自己断掉的那条腿,能让江家对一切事情都视而不见吗?!
“几十年前的恩情,你要挟恩相报到什么时候?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没了白初晓和那两个孩子,江丞煜就会选择我吧?”
怎么可能呢?
明明已经占尽先机,但是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江丞煜对她,都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这段时间,冉语心早已想得很清楚。
冉语心的语气可谓是极尽嘲讽,冉老爷子被说得脸上五彩缤纷,呼吸如拉风箱一般粗重。
“离开也好。”
她苦笑着望天:“这件事总算是尘埃落定,我也不用担惊受怕地活着了。”
江家老宅。
阮如虹拿起茶盏,又放下,动作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几次。
“你这是干什么呢?”
江涛放下报纸:“这茶有问题?”
“没有,我只是……”阮如虹放下茶盏,满脸复杂,“我觉得,这事儿,语心应该没有参与……”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姑娘,从小看到大的,阮如虹几乎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
江涛合上报纸,重重叹了一口气,拿起阮如虹放下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丞煜送来的消息,你看完了吗?”
阮如虹摇头。
她不敢相信,一向交好的冉家居然会在背后做这么多小动作。
中饱私囊,公器私用都是小事了,他们居然还策划了她孙子的危机!
那件事,她自责了多久啊,甚至有段时间都不敢去看两个小宝贝!
光是这一件事,就够她又气又难过的了,阮如虹根本看不下去后边的。
“语心从那件事之后,就一直在暗中策划着,将冉家的发展主力和江家分离开。”
茶水下了肚,喉咙似乎也就不那么难发声了:“冉老头糊涂,她倒是不糊涂,知道要提前准备,这人心,终究还是帮亲不帮理的。”
只是让他们滚蛋,已经是看在当年的情分上了,从今往后,他们两清。
阮如虹抿了抿唇,不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