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陆何言怎么劝说,安心都不肯吃饭,她真的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什么都吃不下去,洗了个澡之后就上床睡觉了,陆何言在她身边抱着她,熟悉的气息让她安心。
睡到半夜,安心突然有些不安稳,她陷入梦境,梦里争吵的男人和女人,还有不停哭泣的孩子。
“妈妈,爸爸,妈妈,爸爸……”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蜷缩在墙角哭泣,看着屋子里争吵的男人和女人, 眼中有害怕和无助。
男人抢过女人手中的东西,一把摔在地上,“你要碰这些东西就出去,不要在女儿面前这样堕落!”
女人的表情有些不对劲,看到自己的东西被摔倒地上,猛地推开面前的男人,朝那包东西扑过去,“你滚开,我的药,我的药。”
屋里的东西都被摔到了地上,一地的碎片,满屋狼藉,男人一把揪住往那包东西扑去的女人,“你给我滚,滚出去,要碰这些东西就滚出去!”
女人眼神迷离,不管男人的推打,死活去抢拿包被丢在地上的粉末,男人阻挡,她随手拿起地上的陶瓷碎片,扬手狠狠朝男人的脖子刺去。
力道很重,好像要把男人杀死。鲜血从脖子流出,男人捂着脖子,踉踉跄跄的倒在了地上,女人终于拿到拿包东西,表情迷幻,好像得到了什么宝贝。
“爸爸!”墙角的小女孩害怕的哭泣,看到男人倒地,她站起来迈开腿跑了过去,跑到一半不小心被东西绊倒,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手按在了地上陶瓷、玻璃碎片上,白嫩的小手流出鲜红的血液。
泪眼模糊,手心的疼痛让她哭的更加厉害,“爸爸,爸爸……”
男人看着小女孩,缓缓伸出自己的手,“宝宝,安心……”
“爸爸,爸爸你不要死,我害怕。”小女孩爬起来跑到男人身边,抱住他倒在地上的身体,呜呜的哭着,“爸爸,手好痛,安心的手好痛。”
费力的执起小女孩的手,男人动作轻柔的给她吹了吹,眼中含着泪水,笑着安慰自己的女儿,“宝宝不哭,不疼了,不疼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小女孩看见着男人给自己吹手心,然后男人的表情变得僵硬,他的手缓缓垂下,眼睛里依然含着泪水,直直的看着小女孩。
那眼中有太多太多不舍。
“爸爸。”小女孩大哭了起来,摇着已经没有了反应的男人,“爸爸,爸爸……”
“爸爸,爸爸……”
安心从梦中惊醒,她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陆何言打开床头的灯,“安心,你怎么了?”
好像喘不过气来一样,安心扑进陆何言的怀里,哭喊着,“我爸死了,我爸爸死了。”
陆何言一怔,他从未听她提起过自己的亲人,尤其是她的父亲,虽然知道她的爸妈都不在了,但却不知道是他们是怎么离世的。
怀里的人呜呜的哭着,好像刚刚经历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他抬手抱住她,柔声安抚,“那是梦,不要怕。”
安心痛哭着,好像要把心里的伤痛和害怕全部都发泄出来,“流了好多血,地上全是血,衣服上,脖子上,手上,全部都是血。”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悲痛的过去,此刻她的哭声牵动着他的心,“安心别怕,有我在,我陪着你。”
“陆何言,我爸爸没了,妈妈也没了。”她埋在他的怀里痛哭着,抽噎着说道:“我爷爷也没了,你被我害了,现在柳姨也因为我受伤了,陆何言,我好怕,如果柳姨真的有什么事的话,我该怎么办。”
“不会的,柳姨不会有事的。”陆何言轻轻拍着她的背,胸前的衣服已经被她哭的湿透了,他却浑然不觉,他不停的说着安抚她的话,声音轻柔,低醇。
两人就坐在床上,窗外天渐渐亮起,安心哭累了,迷迷糊糊的睡去,陆何言看着泪水未干的小脸心中疼惜,轻轻的将她放到床上,吻了吻她的额头,自己则掀开被子下了床。
安心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她的眼睛红肿,有些疼,按了按太阳穴,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陆何言刚从外面买了早餐回来,看到她红肿的双眼时眉头不自觉的皱起,他朝她笑了笑,“起床了?先吃点东西。”
安心神情蔫蔫,想起柳姨的事心里又悲伤了起来,摇摇头,声音有些弱,“我吃不下。”
把东西放在餐桌上,陆何言走过来搂住她的腰,“昨晚已经没有吃完饭了,吃点东西,一会儿陪你去医院。”
听他这么说,安心只能点点头,“我先刷牙洗脸。”
陆何言陪着她走到洗手间,给她挤好牙膏,看着她动作缓慢的刷完牙,又给她接了一杯水让她漱口,然后把牙刷和杯子用水冲了一下,又拿着过毛巾,打湿又拧干,动作轻柔的给她擦着脸。
任由他做着这些动作,洗完脸刷完牙的安心又被拉到餐桌前,他将从外面买来的粥和蒸饺打开,“快吃吧。”
说不感动是假的,安心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谢谢。”
嘴角的弧度带着一抹温柔,他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把那些东西吃完,然后清理桌面,“你还要不要睡会儿?”
明显精神不太好的安心擦了擦嘴,摇摇头,“不了。”现在她也睡不着了。
陆何言眉间一抹担忧,他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安心,我不想看着你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你这样,就算柳姨醒过来也不能放心。”
“我知道。”安心勉强扯出一抹笑,伸手抱住男人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陆何言,谢谢你在这个时候陪着我。”
摸了摸她的头,陆何言笑容自然,“我希望你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撑着,记住,你现在有我。”
安心点点头,想起他之前在外地出差,昨晚大约是颜薇薇打电话给他所以他赶回来了,于是问道:“你这样突然回来没关系吗?事情都处理好了?”
“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让分公司负责人处理。”他简单的解释了,然后问她,“现在要去医院吗?”
“去看看吧。”安心轻声说道,不去看看,她放心不下。
医院的情况依然是那样,柳姨躺在摆满了医疗器械的重症监护室里没有醒来,安心看着鼻酸,没有在里面多呆。
医生说柳姨的情况不太好,因为这次摔倒流了很多血,引起了很多并发症,如果能醒来控制住病情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能,或者醒来之后也依然没有好转,那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陆何言有些后悔让安心一起在医生的办公室听这些话了,他看着她苍白的脸,神情担忧,“安心。”
安心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实在笑不出来,只是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事。”
她这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没事,陆何言表情凝重,看向医生,“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治好!”
医生点点头,有些惶恐,“陆总,我们会尽力的。”
走出医院之后,安心突然接到电话,“请问是柳明的姐姐吗?我是柳明的班主任,他妈妈的电话打不通,我只能打你的了。柳明在学校和同学打架,麻烦你现在抽时间过来一趟。”
“打架?”安心听了非常惊讶,“柳明怎么会和别人打架?”记忆中,柳明虽然有时候有些顽皮,但绝对是个听话的孩子,说他和别人打架,安心是有些不相信的,“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
老师说道:“柳明姐姐,我没有搞错,就是柳明,麻烦你过来一趟。”
安心冷静下来,点点头,“好,我马上过来。”
陆何言安心挂掉电话,拧着眉问道:“怎么了?”
“柳明在学校和同学打架,我要过去看看。”安心有些着急,加快了步子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陆何言走在她身旁,“你现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取车。”
匆匆赶到学校之后,安心直接来到老师的办公室,柳明和一个男生还有一个女生站在办公桌前。
安心急急忙忙的走了过去,“齐老师,我是柳明的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老师是柳明的班主任,上次来开家长会时见过,四十来岁,带着眼镜看起来有些古板,她扶了扶自己眼镜,板着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问他自己。”
安心看向柳明,俊逸的脸庞带着些伤,她心里咯噔一下,“柳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明表情倔强,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陆何言站在一旁,看着站在一旁低着头的女孩,表情严肃,“小尹,你是不是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舅……舅舅……”陆尹抬头的瞬间看到陆何言,小脸一下变得煞白,“你怎么会来?”
齐老师看了陆何言一眼,又看向陆尹,“他是你舅舅?”
陆尹低下头,“嗯。”
陆何言表情阴沉的看着低头沉默的女人,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两个脸上挂了彩的男孩。
安心打量了陆尹一番,一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女孩,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穿着校服,头发乌黑秀亮,尤其是剪着一个小平刘海让她看起来更加小巧可爱。
叹了口气,安心觉得自己有些疲惫,她看着柳明,再一次问道:“柳明,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