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保底价,大家又议论纷纷。
我也听明白了,有些石头虽然稀有,但只有收藏价值,却没有交易价值,在全世界,公认最有交易价值的,首选还是红宝,蓝宝,祖母绿等。
我本来就不想卖它们,听到这话,赶紧把这些宝贝,一个个装回透明托盘,放到已破坏的保险柜里。
等珠宝商们都走了,已是下午的4:52分了。
柯峰打来电话,说已经接了小孔雀,带着孩子们,已经去往我家附近的四星酒店,他要请秦叔叔吃晚饭。
我说:叔叔,刘哥给这批宝石保了底,210万,我想着,这么贵重的东西放这里也不合适,你都带走,我定个网约车,开车送你们回去。
秦叔叔责怪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我要变卖宝石,是我实在想不出法子填那个黄金保单的窟窿,现在填上了,这些石头全是你的,值不值钱,我一块不要,不说别的,就凭你对子谦的这份坚守和担当,就是无价之宝,我家子谦,遇到你,是他的福气,可惜他没这命……
我只好转移话题:小孔雀的学校找好了吗?离家远不远?阿姨还好吗?
秦叔叔一一作答。
吃饭时,柯峰听说秦叔叔要把小孔雀带回湖南,便说,他正好要去长沙谈生意,反正自驾,顺便把秦家爷孙送回永州。
我当然明白,这是柯峰不露痕迹在帮我们。
小孔雀去湖南,我实在不忍心,两位病残老人,如何照顾这么精力旺盛的孩子?可是我又不得不面对现实,我一个女生,带这个孩子,名不正言不顺,更重要的是,我有工作要做,而且是在卷到丧命的银行业。
我也没矫情,把秦叔叔的150万留下,打算还掉大部分二次抵押的房贷。
但我还是把昨天卖宝石的57万,悉数转给柯峰,让他带到湖南,让秦叔叔收下。
送走孩子和老人,我在行里忙碌一整天,晚上回家,突然发现,整个屋子都空了。
我一直讨厌小孩,没想到,和小孔雀相处这么一小段时间,我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
记得前年中秋,我和子谦,还有丁贸原,两家人在一起过节。
师母看我对她的一双儿女呵护备至,便说:你俩都不小了,啥时候结婚?再拖下去,女生到了35岁,生孩子风险就大了,对孩子也不好。
我脱口而出:我不喜欢孩子。
“为什么?”师母问,“你对我家这两个捣蛋鬼不是挺好的?”
“那是因为不用天天相对,而且,这俩个小家伙,又漂亮又聪明又可爱。实话说,我跟我爸很多年没联系,我不知道我爸妈养我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我要是养了小孩,有什么用。”我说。
“你也丁克?”师母问秦子谦。
“我是家里独子,挺喜欢孩子,我爸妈也希望有孙子,不过,要不要孩子,我听遇嫣的。”子谦说。
不要。我干脆地答。
这一次之后,秦子谦对我,就心照不宣地,再也不提孩子的事。
我茫然若失地收拾屋子,每次心绪难安,我就大扫除。
床头柜下,小孔雀的儿童电子表,静静地躺着。
我拿起来,看半天,终于忍不住给刘哥发去语音,说:刘哥,秦叔叔把小孔雀带回湖南去了。
接走了好。
我有点舍不得。
“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你可以找个人,生自己的孩子,要多少有多少。
子谦生死不明的,你还打算为他守寡一辈子啊?”刘哥嘲讽的笑声。
听这话,我颇感不适,转念一想,刘哥就是这样的人,活得恣意畅快,说:刘哥,我决定再去一趟泰国。
干吗?找子谦?
是啊!
别找了,自讨麻烦。
怎么会是自讨麻烦?
最近听到一个传言,说子谦被他富二代前女友灭口了。
坐在沙发的我,全身的血液直往头上涌,慌不迭地拔电话过去,惊恐地问:刘哥,你开玩笑吧?
刘哥却说:子谦这个人嘴稳,从来不说自己隐私,不过现在我回想了一下,还真有可能,特别是那些有钱人,什么都敢玩。
“到底什么事?”我着急了。
刘哥说:他跟那富二代,谈了好几年恋爱,感情也挺好的,我们都以为他们要结婚了,突然之间,那女孩怀孕了,两人就分手了,莫名其妙的,当时有宝石圈的人说,那个富二代玩出了事,抓子谦顶包……是真是假,这事还真的只有子谦能说清楚。
我听得汗毛倒竖:你觉得这是真事?
“哈哈,说不好,我这几十年全世界走,什么都见过,就算是真的,也不足为奇。”刘哥依然是爽朗笑声。
“可是都过去十多年了,怎么这个时候才来灭口?”我问。
天知道!没准孩子出了什么事儿。刘哥大咧咧地说。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把主动联系郭念玉,和见她的所有细节,都说了一遍。
“她移民了嘛,孩子到底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当初,她和子谦在一起的时候,肯定是怀孕了的。”刘哥说。
你上次说,子谦一到泰国,就被人盯上了,是指郭念玉吗?
“朋友是这么跟我说的。”刘哥笃定地说。
放下电话,我又细想了一遍,女人的直觉告诉我,郭念玉不会杀秦子谦的。
师母约我在一家中式餐厅吃饭,估计是因为我跟丁行说,要请一段时间假去泰国,她来劝我。
我无精打采地赴约。
小丁子说:遇嫣姐,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啊?
“有吗?”我敷衍着。
他们一家四口开心地吃着,说着。
丁贸原对我说:开开心心的,别胡思乱想了。
我终于说:我就是觉得对不住您的培养和信任。
师母终于忍不住道:你别折磨她了,遇嫣,放心吧,老丁给你上了保险。
我不解:什么保险?
当然是客户保险啊!
我恍然大悟。
既然师母都这么说了,肯定是丁贸原为了帮我,把他的大客户转到我名下,算成我的业绩了。虽然我自己的业绩足可保底,但当然没有业绩靓眼更打动人。
我连忙敬酒:谢谢师父,师母。
“你这孩子,也太拼的,我听说你这两天为了拉客户,帮客户看病人,你这工作做的,这么卑微,我想想都难受。”师母说。
确实,因为小孔雀来,耽误我很多工作,秦子谦失踪,又让我心情不好,我的客户维护度很差。开年了,新季度的业绩大比拼,一开始,我就拉下一大截,前两天,我去帮一个有钱客户照顾瘫痪的老母亲,因为客户的保姆有急事回了老家,而新保姆没到位。
我本来觉得没什么,听到师娘说这同情的话,陡然觉得自己可怜,鼻子酸了。
丁贸原却淡然道:她要没这个拼劲,我能帮她?
我心情大畅,大吃大喝大笑,和师母一家尽欢而散。
叫代驾,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
我醉眼朦胧,像往常一样,开智能电子锁,进门,顺手开走廊灯,开关“哒”的一声响,灯却没有亮,我略感诧异,又重新试了一下开关,依然是“哒”的一声,还是没亮。
料想是跳闸,便打开手机电筒,照着门。
就在我要转身看电闸箱时,只觉眼前一阵迷雾,眼睛辣得睁不开,忍不住张口咳嗽,嘴已被贴了厚胶带,几乎同时,头部被厚胶带缠住,眼睛又辣又疼,手机被人用力一把抢走了,接着,我的手被厚胶带在背后缠住了,脚也被捆在椅脚下,再跟着,我便被捆成了一个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