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练在抢救住院的第五天苏醒。
他没找到秦漫，第一时间抓住医护询问，声音都是沙哑的。
“和我一起送进来的，是不是还有个女人？她怎么样？”
医护摇摇头。
“没有啊，就你一个。”
江练的眉眼闪烁着抖动，再三确认道。
“你再仔细想想,发生车祸送进来的伤者，就我一个人吗？”
医护：“对啊，当时你的伤势可不轻，我记得很清楚。”
洪谦两手空空进来，惊喜得听到江练的声音。
“你醒了？”
江练嘴唇和脸色一样苍白，眼睛却隐有红痕。
洪谦还在喋喋不休得吐槽。
“你这回算是欠我一个大人情，要不是我及时找到你，拼了老命把你拽出来，你现在连灰都不剩了。”
江练却根本听不进去。
“洪谦，秦漫呢？”
洪谦撇了撇嘴,眼神躲到一边。
“我赶到的时候，她就不在。”
江练的双眼红意更甚，还在等着洪谦继续说下去。
洪谦被他盯得难受，只好说实话。
“她被人带走了。”
“我查了路网监控，是水鬼策划了那场车祸，他第一时间就把秦漫带走了，还留了火星，想要把你彻底炸死。”
“江练,就差一点，我要是再慢一点，多等一个红灯，你就死透了！”
江练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牙口紧闭，嘴角细细颤抖，眼中流转着光晕，又疼又恨的把自己的骨头捏的咯咯作响。
他再一次，把秦漫弄丢了。
他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
“洪谦，你会找到过来，就是因为乔英打过来的那个电话。”
洪谦点头承认。
“你还能联系上她吗？”
洪谦摇头。
“那个号码是一次性的，打不通。”
江练：“那就想办法找到她。”
“洪谦，现在不仅仅是警方，就连许部长那边的暗线都已经成了微风残雪，想要重新部署又需要付出长久的岁月代价，秦漫还在水鬼手里，这个时间我们耗不起。”
洪谦感觉到他话里有话。
“你想干什么？”
江练抬起眼皮，呼吸沉重。
“策反乔英。”
“这件事我不行，只有你能做到。”
洪谦苦笑一声。
“江老弟，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是能留得住她，她当初也就不会翻脸叛逃了。”
江练斩钉截铁。
“你必须行。”
“水鬼已经暴走了，他甚至不顾秦漫的死活也要制造这场车祸，他把秦漫带走，一定不会再向上次那样让秦漫有机可乘。”
“乔英是我们仅剩的底牌，也是最后的一点希望。她之前趁乱想取水鬼首级，现在又提前给你通风报信，她并不是忠于水鬼的走狗，她迫于形势选择了那条路，却还是尽其所能得在帮我们。”
“她心思缜密，有机会接近核心，也有实力与水鬼周旋，也许我们只需要给她一个表态，给她一条后路。”
乔英复杂的人生有太多无奈，她确实没有后路，她只能蒙着眼睛往前走。
就算她不舍，就算她并不想，从水鬼开始设计拉拢开始，她就没有别的路可以选，市局不可能会再容纳一个半生都是污点的她。
“洪谦，你真的忍心，看她一个人在那种地方搏命吗？水鬼也只是在利用她而已，若是等到她都失去利用价值，她在哪都没有容身之处，她又该怎么办？你想过吗？”
“她的身后，是真的空无一人。”
洪谦被他一番话说得服服帖帖，一个身材魁梧的大男人，靠在一边细细得抽鼻子，眼眶莫名其妙泛起酸胀。
他落寞道。
“可是，我要怎么才能找到她？”
江练：“我帮你一起找，我请许部长，帮着一起找。”
洪谦重重得点头。
——
乔英此刻正稳坐于谈判桌上，靠在椅背上翘着腿，手上掂着一颗新研发出的NATO子弹。
她是来替水鬼谈生意的。
场面烟雾缭绕，黑色西装的保镖站满了角落。
她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手势“八”。
“这个数，五千发，直接带走。”
对面的白人听到后十分开心，过来想要拥抱。
乔英站起来，手一推。
“给你一个小时装货。”
她高冷得走开，拒绝了对方的亲热之举。
打开手机，那则汽车爆燃的新闻还在。
她不知道当日洪谦有没有成功救下江练，不知道秦漫能否在水鬼的手里安好，更不知道自己这样一边做着见不得人的事，又一边在暗中帮他们，到底算怎么回事。
她甚至还有冲动，想再去问问，江练是否还活着。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摁回去。
她在心里再次告诫自己。
你回不去了，乔英，死心吧，你再也回不去了。
就这样活下去，做一个没心没肺铁石心肠的人，你没得选。
她很会调节自己的情绪和状态，左右也没什么牵挂和弱点，一个人每天走在钢丝绳上，游刃有余。
水鬼的电话又呼过来。
“你那怎么样，还顺利吗？”
乔英：“挺顺利的。”
水鬼那头很安静。
“布鲁夫上次暗算我，抢走了那批货，这些都是我买给他的回礼。”
乔英：“你想灭了巴罗帮？老鬼，你这一口是不是吞得有点大，巴罗帮可是南美警方都不敢妄动的刺头。”
水鬼：“那又怎样，你不是总说南美那块不好走吗，趁这个机会，干票大的，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主。”
“你看中了什么随便买，咱们不缺钱，只要能一次把他打趴下，多少钱我都出得起。”
“哦对，和布鲁夫的这笔账，也你替我去算吧。”
乔英眉心轻压。
“我？”
“对，我相信你能做到。”
电话已经被挂断，乔英对着手机发愣。
水鬼要她去单挑巴罗帮，那是一支快进化成海龙的地头蛇，连他自己都没讨到好处，如今却要乔英去摆平。
这分明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她还根本没法拒绝。
乔英的眼皮压得很低，眉心越拧越深，手里把玩的子弹被狠狠得往旁边一扔，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弹跳声。
那只水鬼的权势梦想凭什么要她来实现？
他想吞噬的势力凭什么让她来铲除？
她就应该趁那个绝佳的机会，干掉这个像无底洞一样，永远都吃不饱的水鬼！
去他妈的霸业梦！